該無憂,也許她會擔心我的安危狀況,但是隻要她在宮內一切無恙,我又有何懼?
過了許久,我終於決定了歸向,那便是秦月山莊——
瘴霧環繞且隱跡於世的地方,亦是我出生併成長的地方,對我而言,亦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密道的出口是一處被廢棄多年的院落,其構造為天闕傳統的前後兩進模式,因常年無人照理,屋舍院牆已失修不全,殘破凌亂,通往前院的道路亦被厚厚的落葉枯枝所覆蓋淹沒,不見小徑影蹤,極難行走。
我將外衫的袍袖撕下來兩段,稍窄的一段用來盤發成髻,而闊的一段則改成了面紗遮顏。
待一切收整妥當,我決定先冒險去一趟銀號碰運氣,所幸銀號為我特製的支取印章一直隨身攜帶著,但因之前的涵漪事件,我的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定,既然涵漪都已被皇帝納為國有,那麼自己的私人存銀,未必能夠安然保全。
然而異變卻在毫無徵兆中突兀發生,甫才推開通往前院的破敗木門,我便被不知從何處躍出來的一人給挾制住了,旋而一柄長劍堪堪揮至,直抵住自己的咽喉命脈。
怔忪片刻,我方垂首望向脖頸處那柄欲取自己性命的鋒利長劍,其劍身散發著冰冷的寒光,對映著劍刃前端那幾團早已乾涸的褐色血跡,甚是觸目驚心,霎時間,渾身的不適感如潮水般盡數襲來,鋪天蓋地,我終於失去意識,陷入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重新恢復意識,我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間陌生的房舍之中,室內的擺設佈置極其粗拙簡陋,一片空涼,床鋪外甚至都未設基本的幃簾遮擋。
頭額渾噩脹痛,全身癱軟無力,不過我還是嘗試著擁被起身,然而人還未有所動作,便聽到一清越的男聲詢道:“你醒了?”
微微一怔,我不禁循聲覓去,只見不遠處的八仙桌旁,一面容陌生的男子斂襟挺坐,單手執書,目光正定定地鎖著我。
一時間,我大為訝異,便欲直起身來,不成想卻收效甚微,可能是看我太過吃力,男子動作幹練地放下書冊,踱步走至床前,幫扶著我坐了起來。
我稍稍錯身,極是不自在地微微蹙眉道:“請問閣下,如何稱呼?此處,又是何地?”
男子並未應答,只是順勢在床側坐了下來,異常地伸手撫向我的額頭,我頓時驚駭莫名,直直地躲開。
男子先是一愣,旋即便笑了:“傻丫頭!”
聞聽到他那令人意外的寵溺語句,我不由得一愕,繼而聯想到一點,遂認真地審視著男子的相貌,那是一張極為平庸無奇的臉,毫無特色而言,我確信自己之前從未見過。
“你真的,不認得我了?”男子的聲調多少有些自嘲:“無論多麼逼真高超的易容術,都會存生破綻,易容術可以改變人的容貌,或者性別,但是卻無法改變一個人的真正內涵,六年未見,你便認不出我來了嗎,茗漪?”
邊言講著,男子邊伸手撫向自己的臉,找尋著可以取下人皮面具的基點。
醒悟過來,我猛然撲入他的懷中,眼淚一時間肆虐成河:“陳明峻,竟然是你!”
他停止下揭取面具的動作,下意識地回抱著我,臂膀溫暖而有力:“是我,茗漪!”
我埋首在他的懷中,只感到格外地委屈傷心:“陳明峻,你可知,這些年來,我有多麼地擔心你!”
“我知道,因為,我亦很擔心你!”
良久,我方平息下激動失儀的情緒,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丁零使者不是早已離開了嗎,為何你還會在這裡,又為何會和我在一起?”
陳明峻疼惜地用方帕拭去我的眼淚:“我一直都不曾離開,走的亦只是替身罷了。”
“替身?”
陳明峻微微頷首:“為了我的安危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