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中唯有阿白一人,但礙於出身,阿白對她恭敬有加,卻顯親密不足,說來說去,也只有和蔡琬談得來。
蓋俊來到書案前探看去,不禁點了點頭。她習字尚短,不登大雅之堂,不過猶能看出她每日都在進步。他的目光逐漸移到她頎長嫩白的頸項,隱隱有一股淡淡的馨香。
卞薇面紅耳赤,一顆心“怦怦”亂跳,別說寫字,連筆都快要握不住了。
卞秉蹦蹦跳跳進來,見二人神情異樣,小眼珠一轉問道:“阿姐,你們再作甚?”
聽到弟弟的聲音,卞薇暗暗鬆口氣,一直繃著的身子總算放鬆下來,被弟弟撞見固然使她難堪已極,不過怎麼也比被蓋俊“惡狠狠”盯著強些。
蓋俊瞪了卞秉一眼,怪其不識趣。
卞秉吐了吐舌頭,小臉浮出一絲不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懂的曖昧笑意,撒腿跑掉了。
“臭小子!不幹好事……”蓋俊小聲罵道。
卞薇聞言差點暈倒過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蓋俊咳嗽一聲,面容嚴肅地道:“小秉最近太不像話了,整日在婢女堆裡嬉鬧,成何體統?我答應你要將他培養成才,斷不能繼續放任這小子浪蕩下去。”
卞薇抬頭掃了他一眼,眼尾夾帶羞惱,心裡道:“最嬌慣他的便是你,如今見他撞破了……才……”念及此,她臉又是一熱,暗罵自己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蓋俊訕訕一笑,手一指案上帛:“你這字筆法不對,該是這般這般……”
享受般的指導卞薇一個時辰,蓋俊騎上馬準備去太學,尚未來得及出門就撞見袁氏家僕來訪,言其家主邀他次日往袁府一行,此袁非袁紹,而是其叔父袁隗。
袁隗自前歲冬至宴會得聞蓋俊一曲《平沙落雁》,就深深喜愛上了曲中飄渺淡雅的意境,一年中倒邀請他來家三五次。因袁隗地位崇高,又在蔡邕一事上出過大力,蓋俊沒有不應的理由,他這次也不例外,對家僕言明日必到。
次日一早,蓋俊梳洗打扮一番,靜下心來彈奏幾曲,隅中出去往袁府。
袁府門僕皆認識他,也不稟告,躬身迎他入內。
袁府面積縱然及不上趙忠府邸,也不差多少,輕車熟路來到一座華麗廳堂,袁隗早已等候多時,他起身說道:“子英!僕今日有一言不吐不快。”
蓋俊頗感詫異,抱琴僵在原地,點頭道:“袁公請講。”
袁隗責怪道:“你上次來時還是初春,此時已是入秋,算來有半年之久了。若不是指派家僕邀請,子英還不定什麼時候登門。”
蓋俊苦笑道:“袁公執天下重柄,事務繁多,餘平日怎敢叨擾。”
“多說無益,快快奉上《平沙落雁》,好一解我心不快。”
蓋俊再次苦笑,把“悅己”置於案上,十指行雲流水般翻跳,平緩清麗的旋律順著琴絃噴灑而出,特有的野逸意境霎時間填滿空室。
袁隗合目聆聽,面容舒緩。
一曲彈完,袁隗深陷其中,久久不願睜開眼睛,彷彿一睜開,他又會變回朝堂上那個慣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大漢三公。
平緩而清脆的敲門聲驚醒了袁隗,他雙眉一皺,喝道:“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袁府監奴躬著身進來。
袁隗面露不悅道:“我不是說過子英一到,萬事皆罷,不得打擾嗎?”
監奴快步來到袁隗身側,附耳小聲解釋。
袁隗眉宇稍稍放開一些,說道:“哦?他來了,那倒不怪你。去把他請進來吧。”
監奴應諾離開。
蓋俊見狀起身辭別:“既然袁公有貴客來……”
袁隗擺手道:“子英別急著走,這人和你乃是同鄉,見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