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浪。
天空中,箭矢密集如雨,發初刺耳的箭嘯聲,遮天蔽日,更有偌大石塊,呼嘯著飛起、落下,旋即一片狼藉。
雙方士卒圍繞著城郊大營,彼此糾纏,展開了瘋狂的廝殺。戰鬥是從昨天開始的,進攻者和防守者皆是付出了慘痛的傷亡。
蓋俊絲毫未受戰場的影響,低頭默默看著快騎從北地傳回的信件,盧水胡真的來了!預計兩天之內,就可抵達廉城,盧水胡連同西涼兵、塞外諸羌,不下六七萬眾,這是一個連他本部大軍也不敢輕視的數字,韓遂這一手何其陰險,何其歹毒。
越想,蓋俊心裡便越氣,若非閻忠告知,他得手足無措成什麼德『性』?讓他略微放心的是,由於提前有所準備,百姓全都躲進塢堡,幾乎沒有傷亡。但另一件事就頗為牽動蓋俊之心了,阿妹聞北地有警,獨自前往廉城迎接夫家,但她卻並未和夫家一同回返,而是留在廉城幫忙。
蓋俊搞不懂阿妹是怎麼想的,已經為***、為人母了,怎地還是這般任『性』妄為?
他心裡清楚阿妹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幫助他,問題是,北地、廉城男人都死絕了嗎?需要一個女人的幫忙。而事實卻是,廉城有男人,有很多的男人,卻缺少有能力的男人,典農都尉梁相就特別寫道,時大局糜爛,人心惶惶,身邊能用者寥寥無幾,若非有蓋繚從旁協助,盡心輔佐,後果不堪設想。話說到這個份上,蓋俊還能有什麼可抱怨的呢?此時他尚不知曉蓋繚深入羌中,否則他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淡定了。
蓋俊回過神來,把信遞給賈詡,目光掃向戰場。
東郊大營依託東市而建,甚是穩固,又有長安從旁協助,欲攻克之,實非易事,但那有一個前提,士卒尚堪一戰,而這一點,卻恰恰是韓遂所缺少的。韓遂率領的大軍連戰連敗自不用提,昨日蓋俊命輕騎繞過長安,奔襲西渭橋,與楊阿若同時俱發,兩面夾擊,雖然最後被韓軍頑強擊退,糧草運輸則被迫中斷。
糧草,是一軍之至重,任你是羸旅弱軍,抑或精銳之師,一旦餓肚子,立刻土崩瓦解,全無餘地。韓遂哪怕再不情願,甚至明知十有***是陷阱,也不得不跳。蓋軍利用這個機會,於夜間大破韓遂五千騎,斬俘四千。
而敗訊,很快透過潰卒口口相傳,瀰漫全營,聯軍本就戰意薄弱,又聞糧道被斷,更是人心惶惶,接連出現逃兵,蓋軍險些利用洞門大開的機會殺進大營。韓遂親上前線,才勉強堵上窟窿。在蓋俊看來,韓遂不過是徒勞掙扎而已,破營就在今日。當然,縱然打破東郊大營,也不意味著他獲得勝利,東郊大營接連長安東門,韓遂可以選擇退入長安。但是這樣一來,他只要加以圍困,韓遂就是真正的甕中之鱉,再難逃脫了。
大營雖然依託市井而言,但市井終歸不是城池,營內木質建築極多,沾火就著,半天下來,半個大營皆冒起沖天大火。蓋軍順著突破口,一批一批殺入營中,聯軍心理崩潰,一觸即逃,『潮』水一般向後湧起。
“大兄、大兄……扛不住了,速速退回長安。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李相如英俊不凡的面上沾滿灰塵,乃至血汙。從昨天晚上開始,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局勢,陪同韓遂親上戰場,想他雖然出身邊疆,卻是名士之流,不出一天便弄得狼狽不堪。
眼見大局糜爛,以韓遂之『性』格堅毅,也認為大勢已去,輕輕嘆了一口氣,登上戰馬,直奔清明門。
韓遂一走,聯軍士卒心裡唯一的堅持也消失了,紛紛丟棄兵刃,掉頭逃跑。那些董軍將士,趁沒人監管,更是乾脆地跪地請降,不僅董軍,韓軍也是成建制的投降,被蓋軍問及,無不回答董軍。他們這些時日都是看得清楚,投降之董軍將領,河朔皆厚待,無一屠戮,這至少說明,投降,能夠獲得一條生路。成公英站在清明門,迎接韓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