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開外;已是三朝元老的左丞相安芷如排眾而出,朗聲道:“臣有事啟奏。”
“啊……唔——說吧!”勉強壓下不知是第一百零幾個哈欠,凌瓏努力睜大眼睛盯著神采熠熠的老丞相。
唉——老人家精神真好啊!人老了就是佔便宜,早睡早起根本沒問題……唉——鳳床!鳳床!朕好想念朕的鳳床哦!這到底是哪個祖宗定下的規矩?簡直是糟蹋兒童嘛!將來一定要想法子把早朝的時辰挪到日上三杆以後,嘿嘿……
“陛下——”
正兀自想得開心,端坐於皇位左下側的攝政王忽然拔高了音量,“請問陛下認為安丞相的提議如何?”
啥——?
凌瓏回神,驚出一身冷汗,方才安芷如的激昂陳詞,她可是半句也沒聽進去!
靈機一動,趕忙清清喉嚨,對董千纖扯一個溫順可愛笑容,“那——王爺以為如何呢?”
董千纖瞥她一眼,冷冷道:“請陛下准奏吧!”
那一眼,竟充滿了譏諷和鄙夷!
凌瓏的心被微微地刺了一下,攝政王不喜歡她!這是她從五歲開始就知道的了,可是在這威嚴雄壯的金鑾殿上,鳳天國滿朝文武百官面前,這樣的眼神還是令凌瓏難受了。
先皇臨終,曾將凌瓏鄭重地託付給董千纖照顧,可惜一年過去,無論凌瓏怎麼努力,仍是無法獲得她的半點關愛和認同。
有些喪氣地收回了笑臉,凌瓏重新打起精神來聽政。
左丞相領旨退下,戶部尚書夏潔蓮接著出列啟奏:“先皇仁德,已經三年未曾增加稅賦,但去年西靈河氾濫,國庫撥銀賑災後極為空虛。所幸我國今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臣認為,應該在秋後增加稅收,以充實國庫; 懇請皇上定奪。”
“要加稅麼……?”凌瓏不自覺地颳了刮小鼻子,她雖然年幼,但也知道增加稅賦是關乎到民生大計的事情,草率不得。
還沒想好要如何應對,攝政王威冷的聲音已經響徹大殿,“好,就按你說的辦吧,可有擬定具體方案?”
“有,方案在此。” 夏潔蓮大喜,急忙呈上奏摺。
“等等——”凌瓏忍不住脆聲阻止,轉頭對攝政王道:“王爺——這增加稅賦,茲事體大,朕以為不能草率決定。”
董千纖看也不看凌瓏一眼,淡淡道:“國庫空虛才是當務之急,本王早已經有意加稅,請陛下以後不必再過問此事。”
言畢一甩袖,宣佈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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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宮朝陽殿,凌瓏一把抓下頭上皇冠,用力擲於地上,“氣死朕了,她根本不將朕放在眼裡嘛!”
隨後跟入的凌方竹急忙將皇冠拾起,交由宮女收下,“怎麼了,誰惹你那麼生氣?”
“除了那個目中無人的攝政王外還能有誰?”凌瓏氣地滿面通紅,“你不知道,朕在朝廷上簡直就是個擺設,什麼都是攝政王說了算!那還要朕這個皇帝何用?!”
凌方竹身形僵了僵,一年來,凌瓏發這樣的火已經不止一次了,輕嘆口氣柔聲問道:“今日又發生什麼事了?”
“戶部奏請今秋加稅,攝政王居然二話不說就准奏了。朕記得母皇生前多有教誨,百姓對稅賦最是敏感,去年西靈河洪澇,今年才略有收成,本該讓百姓安養生息,如今馬上就加稅,百姓一定怨聲在道,這等動搖國體的大事,她居然叫朕不必過問!真真是氣死朕了,這江山到底是她的還是朕的?!”
凌瓏越說越氣,忍不住袖袍一揮,將書案上所有奏摺都掃到了地上,不解氣,踏上一步狠踩兩腳,“都是你攝政王批閱過的,朕看不看都是一樣的啦!”
仍覺不解氣,跳起來一推鏤空飾物架,“嘩嘩啦啦”一大堆價值連城的古董玉器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