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林霜的頭,眼睛不再是平日裡縱情聲色,全是暴戾:“林霜,你最好放下刀,我的槍可比你的刀快。”
易家言從進來開始,看都不敢看莫絳心,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下殺手,可是林霜必然要留下來有用,他餘光已經瞥見身後的九叔眼圈紅了,卻沒有發現隨同進來的孫懷瑾。
孫懷瑾,絕對不能讓他見到。
所有人都沉默地對峙。
突然,一道驚雷響徹天際,屋內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連同莫絳心頭頂的吊燈,屋子裡一片黑暗。
“啊!”所有人在反應不及的時候便聽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
易家言心頭一緊,朝屋外吼道:“把車燈給我開啟!”
屋子外剛趕到的安東趕忙開啟了燈,一瞬間屋子裡又亮了起來,逆著光眾人只能看見吊燈上吊著的莫絳心不見了,只留下空蕩蕩的繩子。
“易少,孫總不見……”於意已經走上前,直到他看見地上的人的時候,他的話戛然而止。
刺眼的光照得地上如同白晝,林霜持刀的手被扭轉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顯然骨折了,不遠處莫絳心坐在地上,眼神呆滯,身上已經被裹上了一件溼淋淋的外套,她止不住地發抖,嘴巴嗡動,被身旁穿病號服的男人跪坐在地上圈在懷裡。
九叔已經率先衝上去把林霜扣住,其他人也迅速把屋內的人制服,卻聽見一個恍若來自地獄的聲音:“都不要說話。”
直到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只能聽見窗外的雨聲,眾人才發現從男人懷裡傳來了嘶啞虛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傳出來,無意識地,細小而絕望地喊:“容之!容之!……”
易家言的眼圈終於止不住地紅了。
“我來了!”
莫絳心的頭腦一片混沌,嘈雜而紛亂的雨聲終於迴歸到她的耳朵裡,她在刺眼的一片白光中看見了九叔,看見了於意,看見了被扣在地上的林霜,最後看到了穿著白色病號服的孫懷瑾。
他眼睛清亮,手足無措地拉著她的手不肯放,眼眶裡的眼淚落了下來,一顆一顆砸在她的頭髮上,莫絳心用身上的溼外套把手擦了好幾遍,直到乾淨了,才敢用手摸摸他的腦袋,她還是笑著,語氣溫和:“不要哭,小容之,彎彎姐姐喜歡看你笑,是我沒有遵守約定回來,再等一等我,我們說好的一起去國外旅遊。”
“彎彎姐姐……”孫懷瑾終於裝不下去了,“哇”一聲哭出來。
易家言一瞬間有些錯愕。
孫懷瑾為了來見她,把十年後的孫懷瑾的樣子學了個十足像,連他們都分辨不出來,莫絳心卻一眼看了出來。
“幸好是你。”莫絳心說完這一句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下。
對不起,我只能說,幸好是你,因為你會在不遠的以後把這些都忘記,然後繼續對這個世界報以溫柔,就算最後忘記掉我也沒有關係。
景涼說,因為是我,你才能得到救贖,你又何嘗不是我的救贖?
在我每一次疲累彷徨,對這個骯髒世界報以怨恨,絕望走到盡頭的時候,你是我撐下去的唯一勇氣,我一遍一遍默唸你的名字,從來不是為了讓你聽見。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這才是你的名字給我的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
☆、春聲啐
“容之?”易家言看著孫懷瑾抱著莫絳心,一動不動,整個人似乎都僵住了。
他走上前,試探性地拍了拍孫懷瑾的肩膀,卻看見背對著他的孫懷瑾彎腰,輕輕把莫絳心抱起來,轉過身,像一件珍寶一樣放到了易家言手上。
易家言有些愣住,未及抬頭就聽見上方的人淡淡吩咐:“把她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