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三日後。瑛朝習俗,女兒嫁人,三日後回了門才算成親禮畢。我三日後雖回了門,但我一回門,便落水了。
說來十分蹊蹺,我與我兄長沈可,是一同落得水。我沒死,他卻丟了性命。
醒來後,我好巧不巧憶起了前事,卻將我從十七歲在姬州,一直到我嫁給英景軒這一段記憶給失去了。
彼時尚書府一片忙亂。
因我兄長沈可,雖與我一同從湖中被救起,然他真正死因,卻不是被溺死,而是被人下了毒,再推入水中。
我爹說,沈可是因撞破了袁安詭計,所以才被害。而袁安已然打定主意要加害我們尚書一家子。唯今之計,唯有我扮作沈可入宮為官。袁安因對沈可有所忌憚,便不敢輕舉妄動。再過些日子,待史棠正式被晉升為丞相,便可將袁安一派打壓下來。
當時我因想起了前事,又忘了英景軒這號人物,自然要與自家人親近,於是打定主意扮作沈可,至此入了仕途。
而失去那兩年記憶,便如雲煙浮物了。後來我也時不時聽我爹孃,或者聽莫子謙提及我失憶那二年事。照他們話來說,那二年我活得忒丟人現眼,給他們都造成了很大心理陰影。
既然他們這麼說我,我便不好將從前事問得更為具體一些。
因北荒一戰之後,是英景軒領兵去收拾殘局。我爹在姬州找到我之前,亦是英景軒先尋到我,彼時我受了重傷,昏迷在醫館之中,英景軒見了我,便告知了我爹爹。
待我爹將我領回京城,我便成了那副死活都要嫁給英景軒丟人樣了。
我為人雖不算高尚沖淡,但也並非矯情。我一直以為,我失憶那二年,自己也忒做作了些,因而失去這段記憶,對我來說,也是一個福分。
而今日,我將所有事情,前前後後連起來一想,才覺得自己這些年,興許是全想錯了。
也許我丟了一些最珍貴東西。
也許……也許那一年我從姬州歸來,日日尋死覓活,是有因由可循。
畢竟我夢裡有個青衫男子時常出現。
我從前以為我知道他是誰了,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
今日想來,其實不然,也許我一直都未真正明白他到底是誰。
書房裡油燈暗暗燃著,我爹撥亮了燈芯,從書卷中抬頭來將我望著。片刻,他笑了笑,拍了拍跟前椅子,招呼我過去坐。
夏日夜,無風。坐了一會兒便出汗。我爹幫我沏了杯涼茶,我捧在手裡,不停地轉著,又將方才那問題重複了一遍:“爹,我失蹤那兩年,到底去了哪裡?”
我爹“欸?”了一聲,端起茶盞,眯縫著雙眼瞧我,森森笑了:“怎麼想起問這個?”
他這副模樣瞧得我寒意四起,忙亂中,隨意尋了個藉口搪塞:“因、因英景軒……”
“嘖嘖,我就料到是因著他。”我爹拍了把大腿,雙眼放賊光:“閨女兒,你今日瞧見大皇子,舊情復燃春心萌動?”
我愣了愣,答:“噯?”
我爹登時搖頭咂嘴:“可憐小簡那苦命孩子喲……”
我再愣一愣,又答:“噯?”
我爹探頭湊近,曲指在我腦門上一彈,語重心長道:“閨女兒,你做人需得厚道些。既然小臨簡已然逾越禮教約束瞧上你了,你將一個大好男兒好生生逼成斷袖,便要對人家負責。怎能見一個愛一個,昨日喜歡師,今日又喜歡大皇子?”
我呆了。
我爹見我呆住,自以為他教訓得有幾分道理,又道:“縱然你現下身份是個男子,但我見小臨簡對你很動了真心。日後若他能陪你辭官,就再好不過。你二人去個遠些地方,也可過點尋常人家日子。至於大皇子,他人雖瞧著和氣,但一心都在皇位事之上,你若要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