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懷瑾內心的一點小九九在易家言驅車送他和阿綠回家的時候被易家言一語道破。
“容之,你談戀愛了?”易家言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問。
“咳咳!”阿綠嗆了口水,隨即拍座椅,暴怒道:“易家言,你說什麼呢?容之才14歲好嗎?”
“得了吧,阿綠,你還真是母性氾濫,幼兒園的時候我就有女朋友了,14的時候小爺早就萬花叢中過了,你看容之嘴角的笑都快咧到眉梢了,兩眼放光心不在焉的,很明顯就是戀愛的徵兆,不信你問他,小容之,告訴你易哥哥,是不是暗戀哪家的小姑娘了?”
兩人都對他投來了目光,孫懷瑾的大眼睛在兩人身上軲轆轉了一圈,收了收笑容,一本正經道:“媽媽說,早戀是不好的。”
“……”
“彎彎,你吃過刺槐花麼?”
“沒有啊。”
“沒有就好。”他笑著從身後變出一塊糕點,形狀怪異的白色糕點略帶羞澀地躺在他的手心,他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不小心捏碎了……”
正打算收回去,女孩迅速從他手裡搶過去,丟到口中,甜膩得嗆鼻的味道使她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噴嚏,她委婉著說道:“太甜了,其實你可以不放糖……”
未待她說完,那頭少年已經從身後又拿出另外一塊,扔進嘴裡,含糊不清道:“那就是這塊沒放糖的是可以吃的,嗯,味道果然不錯!”
“你騙我!”少女黛眉倒豎,牙齒笑得明晃晃的:“你過來,容之你給我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刺槐花開的時候,她還和孫懷瑾還曾坐在院子裡,他喝茶寫字,她畫畫。
她曾在他的水墨畫上寫過“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他也吻過她的臉龐答過“定不負相思意。”
如今刺槐花敗,莢果熟,人卻已成黃土白骨。
已經回來了將近一個星期,她每日坐在院子裡,看刺槐莢果一日日成熟,一張嶄白的畫布卻落不下一絲痕跡。
莫絳心覺得自己一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才華。
“還是畫不出來麼?你真的是畫家?”頭頂上方傳來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像破風箱拉拉合合的雜音,莫絳心是記得這個聲音的,她轉過頭望去。
房子柵欄外的遠處一棵參天榕樹幹上坐著一個人,一個很怪異的人,他裡面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外面罩著一件大外套,很瘦很高,脖子上纏著一層又一層圍巾,帶著帽子,看不清楚臉,甚至連身形都難以辨認,他正拿著望遠鏡看她,懸在半空中的雙腿悠閒地前後擺動。
“你是阿綠的朋友?”她記起了前些日子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原來他是會說話的,他還曾綁住了她,看來他們的交集真的有點多。
孫懷瑾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莫絳心笑著扔了筆,仰頭道:“我畫不出來。你要不要下來,這樣說話很累。”
“不行的。阿綠姐姐和景小涼會罵我,我費了好大工夫才溜出來的。”那人聲音雖難聽,但話語帶了些許少年的稚氣,莫絳心猜測他大約年紀不大,只是聲帶毀了,決心逗逗他。
“你那日為何綁住我?”
“我……”孫懷瑾有些為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
“不要騙我,我認識阿綠的,騙我我就去同阿綠講你偷偷溜出來的事。”
“你……”孫懷瑾瞪大雙眼,有些詞窮:“我,我是為了躲壞人,阿綠姐姐說有壞人要抓我,我才躲了起來。”
壞人又是誰?誰又有膽子欺負到阿綠頭上去。
莫絳心皺眉問道:“那日的傷是壞人弄傷的?”
樹幹的人頭搖得像撥浪鼓:“是我自己弄傷的,不關壞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