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在從前,或許還有興致虛與委蛇,探探他的話,但魏十七精神大不濟,也懶得多費口舌,擺擺手道:“說吧,是何來意?”
馬秤桿咧開嘴笑道:“師尊不慎將蟲囊遺落在此,此物留在城主之手也無用,今番來大瀛洲,只為取回蟲囊,別無他意。”他絕口不提六龍回馭斬,顯然知道是討不回來的,那蟲囊系要緊之物,唯有蟲族方可驅使,付出點代價要回來,倒有幾分把握。
魏十七懶懶道:“令師打算拿什麼來換?”
馬秤桿眼珠轉了一圈,似與他商量,“用這滿城生靈的性命,魏城主意下如何?”他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目光輕蔑,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就像在看一群死屍。
巴蚿自視甚高,分魂化身全力一擊,以為對方即便不死,一條命也去了九成,師有事,弟子服其勞,馬秤桿揣摩師尊的心意,自說自話前來討還蟲囊,禮數雖然不缺,卻只對魏十七一人,根本沒打算妥協。
梅真人雙眸淵深似海,深不可測,輕聲道:“一具身外化身,藏頭露尾,難怪敢口出狂言……”
馬秤桿被她一語道破天機,笑聲嘎然中斷,正色打量著梅真人,正待開口撂幾句狠話,魏十七回頭道:“陰/道友,打發了他吧。”
陰元兒右手縮於袖中,食指微顫,在方寸之地接連繪下七道秘符,陰氣扭結為無形的鎖鏈,倏地躥出,扣住馬秤桿的腳踝,寒氣沿著腿腳急速攀升,轉瞬沒過腰間,侵入臟腑。
馬秤桿微微冷笑,雙手抱肘,視若無睹,只顧朝魏十七道:“城主何須如此,凡事好商量……”
話音未落,又一道陰氣鎖鏈從他體內躥出,橫亙長空,飛出數百丈,沒入虛空之中,將另一具身外化身生生扯將出來,寒氣蔓延,射出第三道鎖鏈,飛向百里之外,鎖住又一具身外化身。
馬秤桿終於臉色大變,不再如之前從容,陰元兒以秘符催生鎖鏈,生生不息,無窮無盡,將他的身外化身一一鎖定,任憑飛天遁地,無從逃避。只過了數十息,一十九具身外化身盡數被陰氣鎖鏈困住,陰元兒默唸咒語,催動心法,鎖鏈節節緊縮,將一十九個馬秤桿收到一處,黑壓壓一片,俱是光頭塌鼻樑寬嘴巴的醜漢,遍體寒氣森森,動彈不得。
提耶十三秘符,果然別有玄機,如此精妙的變化,非得心法傳授,無從參悟。
馬秤桿措手不及,頓知自己打錯了算盤,當下將雙肩一搖,大喝一聲,一十九具身外化身盡皆炸開,強行掙脫陰氣鎖鏈,血肉精元匯於一處,合作一條粗如水桶的長蟲,遍體甲冑,千足輪動,噴出一團團黑氣,將身軀掩住。
千足,巴蚿,秤桿,種種名號無一不指向真身,彼輩原來是一窩馬陸!
陰元兒食指頻顫,陰氣鎖鏈縱橫交錯,佈下天羅地網,將天地禁錮,馬秤桿見勢頭不妙,哪裡敢託大,厲嘯一聲,毒氣凝成無數利箭,如暴雨打梨花一般射向陰元兒。
毒氣甫一逼近,便被寒氣凍結,然而去勢竟不稍緩,前赴後繼衝擊著陰氣鎖鏈,沉悶的爆裂聲連綿不絕,毒氣越積越厚,不斷侵蝕陰氣,將天羅地網生生扯開,一擁而上。
陰元兒暗暗吃驚,她甘冒奇險,借星羅洲真仙巴蚿之手,破除體內秘符桎梏,修為恢復了七八成,大抵相當於道門的大象境,全力困敵,兀自被馬秤桿衝出重圍,真仙弟子,果然不可小覷。她心念微動,曲指彈出一朵漆黑的蓮花,陰氣凝聚,點滴墜落,將毒氣盡皆抵住。
馬秤桿見對手神通廣大,惡向膽邊生,猛地催動毒氣,利箭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萬,如江河直下,又如傾盆大雨,劈頭蓋臉打向眾人。
胡不歸大喝一聲,丟擲一枚鏽跡斑駁的銅印,旋即現出白頭藏鳥原形,展翅飛起,圓瞪雙目,七處魂眼盡皆亮起,黃龍,青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