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神通廣大,小白深知自己幫不上忙,非但幫不上忙,還是不折不扣的累贅,她當即現出原形,搬運妖氣,縮成一條持續長的小白蛇,遊入周吉袖中。羅剎女慢了半拍,趕忙步其後塵,化作一頭小巧的錦紋毒鴆,鑽入另一袖中,將頭藏在翅下,裝聾作啞,蜷縮不動。二妖雖然收了法身,分量卻一點沒輕,饒是周吉背插雙翅,也感到幾分吃力。
天魔銜尾追來,周吉自覺真元盡復,四下裡時之砂翻滾如潮,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當即轉過身,呵呵笑道:“宇文始,還要打下去麼?”
反掌之間,情勢急轉,周吉棄了流石峰,無牽無掛,反倒立於不敗之地。宇文始眼中兇光閃動,卻沒有貿然進擊,之前的一幕幕猶在眼前,那廝狡黠機變,又韌性十足,身處時之砂中,不虞真元匱乏,繼續糾纏下去,得不償失。他正盤算著對方的弱點,忽見那胖道人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一株幼樹從懷中飛起,冉冉升到空中,舒枝展葉,播撒磅礴生機,似乎失去了控制。
時之砂滾滾退卻,方圓數里為生機籠罩,現出山河大地的輪廓,周吉伸手抓住造化幼樹,奮力一搖,卻紋絲不動,他“嘶嘶”倒抽冷氣,如同牙疼一般咧開了嘴,看來小白和羅剎女是保不住了!
宇文始深深皺起眉頭,隱約察覺哪裡不對勁,心中大警,猛一抬頭,卻見造化幼樹豁然中分,白光沖天而起,虛空中裂開一道門戶,一個美貌女冠舉步踏入此界,揹負一柄短劍,星眸迷離,風姿綽約,不是梅真人又是何人!
周吉頓時心中大定,嘻嘻一笑,拱手致禮道:“真人遠道而來,辛苦了。”
梅真人側身讓在一旁,客客氣氣道:“不敢,魏道友客氣了!”她並非本體降臨,只是梅真人一具分身,雖有顯聖修為,卻不敢堂而皇之受他一禮。
小白與羅剎女聽在耳中,心中大震,上師竟然姓魏——他與那飛昇上界的魏城主究竟是什麼關係?難不成是子侄之輩?看模樣也不大像啊啊啊啊啊!
周吉忙擺擺手,糾正道:“不姓魏,姓周,吾名周吉,他沒跟你說起麼?”
梅真人心中好奇,也不追根究底,微笑道:“見過周道友。”
宇文始眸中魔紋大盛,這憑空而降的女冠身上有一股鋒芒畢露的凌厲氣息,令他不無忌憚,當下左手虛握弓,右手虛引箭,射出一支魔氣箭,略加試探。
不光他存了這般心思,周吉也有些好奇,不知魏十七將她送入混沌一氣洞天鎖中,到底有何手段,有何用意,他不動聲色立於一旁,靜觀梅真人如何應對。
在他的印象裡,梅真人乃是廣濟洞符修,三百六十五枚本命玉符,膚下暗藏金線禁制,言出法隨更是了得,卻沒料到她反手抽出一柄短劍,蒼白的劍光斬落,乾淨利索,將魔氣箭滅於無形。
周吉心中一動,細細看了幾眼,恍然大悟,原來是大象真人李靜昀遺下的斬神劍,輾轉落入她手中!
宇文始神色微動,意識到這女冠神通不下於胖道人,二人聯手,自己斷然討不得好去。他略一沉吟,向梅真人道:“是何人遣你來到此界,與我為敵?”
梅真人閉上眼,停了數息,又緩緩睜開,雙眸淵深似海,打量著天魔宇文始,道:“奉命帶幾句話來與閣下,聽與不聽,悉聽尊便。”
宇文始毫不客氣道:“說。”
梅真人收起慧眼,緩緩道:“冥河水,鬼陰兵,荒北城下藏魔嬰,閣下的後手盡數落空,何不安心留在洞天鎖內,頤養天年?”
宇文始怔了一怔,厲聲喝道:“是誰人讓你傳話?”
“當年的東溟城主,如今的大瀛洲主。”
宇文始心中打了個咯噔,道:“大瀛洲主?姓甚名甚?是何來頭?”
梅真人微微搖頭道:“不敢直呼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