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驟然發難,劍氣衝著血氣老祖而去,金線若隱若現,如琴絃震顫,籠罩方圓數丈之地,疏而不漏。倉促之間避無可避,老祖只得鼓盪血氣迎上前,身軀微微一涼,波瀾不驚,四下裡萬物崩壞,他微微眯起眼睛,一顆心漏跳了半拍,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時光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不前,三人六目相對,誰都沒有輕舉妄動,片刻後,申元邛從碧霞子身後小心翼翼探出頭來,張望血氣老祖一眼,臉色有些尷尬,他嚥了口唾沫,把碧霞子張開的雙臂按下,慢慢挺直身軀,竟安然無恙。
這一道劍氣驟然爆發,摧枯拉朽,卻沒有傷到任何一人,饒是血氣老祖見多識廣,一時間也不明就裡。心在胸腔中跳動,不知何故越來越響,越來越激烈,血氣老祖臉色為之大變,低頭望去,只見無數血線浮出肌理,肉身由內而外寸寸炸開,一團團血霧噴將出來,轉瞬只剩一團模糊的血影,如鬼魅般扭曲不定。
費盡心機抽取“玄女真陰”,錙銖積累,顯化成形,卻被一道劍氣削得涓滴不留,若非他留了一手,將神魂藏於血氣深處,這才僥倖逃過一劫。血氣老祖不怒反笑,有形降為無質,固然元氣大傷,壽元又斬去三成有餘,但只要能拿下神劍,這些代價都可以接受。
他深吸一口氣,正待湧身上前,忽然收住腳步,扭頭往柳非煙望去,卻見她被一胖道人撈在懷裡上下其手,眼神迷離,雙頰酡紅,身體軟得像沒骨頭。那胖道人見血氣老祖回過頭來,嘻嘻一笑,道:“道友莫怪,我也是一時好奇,匆匆尾隨而至。沒想到九天玄女還留下這麼一處老巢,被道友找到,當真有福氣了!”
血氣老祖稍加思忖,猜到合和道人在柳非煙身上動了手腳,連他都被瞞了過去。二人相交已久,是過命的交情,心中雖然不悅,卻也無意就此翻臉,在血氣老祖心中,柳非煙只是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合和道人來得巧,也來得好,二人合力,降服神劍又平添三分把握。
血氣老祖指了指碧霞子道:“九天玄女留了一宗重寶給徒弟,見者有份,你若有意摻上一腳,須得先出把力。”
合和道人眼珠骨碌碌一轉,若有所思,適才劍氣沖天而起,稍縱即逝,他來得遲了一步,只看到血氣老祖吃了大虧,肉身再度毀於一旦,未能窺破箇中虛實。尋思了片刻,見血氣老祖好整以暇,等自己答覆,當下長笑一聲,將柳非煙丟在一旁,慢吞吞上前去,遠遠繞著碧霞子走了一圈,嘖嘖稱奇道:“九天玄女得道甚早,倒是雪白粉嫩,她這個徒弟姿色雖不差,青絲雜白髮,眼角生皺紋,怎地比當師父的還老?”
碧霞子猛地抬起頭來,隱約猜到了什麼,師尊落入二人之手,備受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能不能逃出生天,全靠自己了。只是……只是她道行淺薄,迴天無力,又該如何是好?
血氣老祖淡淡道:“那碧霞子乃是金仙轉世,九天玄女對她寄予厚望,不知下了多少功夫,莫要小看了她,陰溝裡翻船。”
合和道人“嘿嘿”一笑,陰溝裡翻船這種事,血氣老祖不止栽過一次,此乃由衷之言,並非嘲諷。他停下腳步,與他並肩而立,雙雙打量著碧霞子,隨意道:“落花島下金光吞吐不定,莫不是藏了一柄飛劍?”
血氣老祖道:“劍氣如此凌厲,當非凡物。”他隱瞞了些許真相,並未說出全部事實,倒不是有意陷害合和道人,誰人能降服神劍,各憑機緣手段,犯不著“為他人作嫁衣裳”,將底細和盤托出。
合和道人心生好奇,九天玄女留下何許樣重寶,令血氣老祖都進退兩難,其中只怕另有玄機。他試探著踏上數步,碧霞子近在眼前,一伸手便可將其拿下,忽然心生警惕,右腳懸在空中,遲遲沒有踏下。一點靈光閃過腦海,這一步踏下,難逃一場殺劫,他雖有保命脫身的手段,白白交託在這落花島,未免得不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