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杵」挾雷霆萬鈞之勢落下,剎那間風雷大作,法顯出手老辣,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再遲一線,申元邛便可破開識海,將法海斬為廢人。他頭也不回,反手揮劍迎擊,一聲劍嘯穿雲裂帛,將風雷聲生生壓下,「伏魔杵」倒飛而回。法顯探手接住,悶哼一聲,臉皮刷地漲得通紅,下一刻又變作鐵青,五指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白骨,一步步往後退去,一口口噴吐鮮血,染紅了胸襟,卻死也不肯撒手。
法能低低唸了個「唵」字,下一刻閃到法顯身後,在他後背輕輕一託,合二人之力將「伏魔杵」穩穩接住。法海僥倖逃過一劫,意識一陣恍惚,用力咬破舌尖,將一口鹹腥的鮮血嚥下,慢慢爬起身來,模樣雖然狼狽,卻並沒有亂了陣腳,左手託「紫金缽」,右手持「青龍禪杖」,身披「錦襴袈裟」,淵渟嶽峙,謹守門戶。
佛門不乏攝心定神的手段,劍破識海可一不可再,對方既然有了提防,卻也不是倉促間可以拿下。申元邛皺了皺眉頭,龍象寺果然底蘊深厚,「法」字輩僧人各具神通,雖敗不亂,若逼得他們聯手混戰,難免會殃及棲凡觀,妨礙下一步的謀劃。想到這裡,他有些意興闌珊,垂下「陽神劍」道:「如何?當真要把性命交託在此嗎?」
鬼門關走上一遭,法海後背冷汗涔涔,心神不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苦笑一聲,無奈道:「觀主神通廣大,老衲甘拜下風,日後當奉禮謝罪,望觀主海涵一二。弘智、普慧師徒二人遠道而來,掛錫於龍象寺,吾等將收斂屍骸,擇時送歸伏虎寺。如觀主別無他事,就此告辭……」
申元邛點點頭,不為已甚,抬掌做了個「送客」的姿態,曇羽子從他背後閃出,引了諸位高僧離去,心中感慨萬千。龍象寺監院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法渡、法海、法顯都不是觀主一劍之敵,棲凡觀名聲鵲起,今後定會烈火烹油,蒸蒸日上,然而她心底卻始終有幾分清醒,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未來會怎樣,委實難以預料。
無須刻意渲染,龍象寺鎩羽而歸的訊息很快傳遍道門,正如曇羽子預見的那樣,求道之人不遠萬里前來拜師,哪怕被回絕仍不死心,在山林中結廬而居,乞求一線機緣。曇羽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忙得腳不沾地,千挑萬選,只收下若干外門弟子,卻沒什麼良才美玉能入眼,觀內仍只有羅雲、楊蘭、李七絃三人得觀主真傳。
情勢很快發生了變化,三聖宗在確認龍象寺最終息事寧人,嚥下了這個啞巴虧後,答允申元邛所請,闢棲凡觀為「旁宗」,觀主為宗門長老,廣邀同道至環湖山共襄盛會,連龍象寺、揭諦寺、靈臺寺、石窟寺都收到請帖,請方丈住持前去觀禮。
那是道門千年未有之盛況,聲勢之大,堪比金仙飛昇天庭,道門被佛門壓了這麼多年,終於能揚眉吐氣一把,三聖宗藉此機會壓下內外雜音,敲山震虎,亦在所難免。申元邛知曉滕上雲的盤算,不以為忤,命曇羽子留下主持棲凡觀,領了李七絃來到環湖山受禮。
滕上雲領了諸位長老親自出迎,跟隨在後的弟子得以目睹其真容,與他們預想相同的是,棲凡觀申觀主像一柄出鞘利劍,鋒芒畢露,令人心中為之一凜,與他們預想不同的是,他談吐平和中正,毫無桀驁之色,與代掌門相見甚歡。諸位長老對申元邛的第一印象不錯,這樣一把殺伐的利劍,若能握在三聖宗手裡,哪怕多付出些代價,也是完全值得的,至於胡惟庸、計丹青師徒,宗門上下誰都不再提起,就當從來沒這兩個人。
李七絃年齒尚幼,像影子一樣跟著觀主,亦步亦趨,默不吱聲,筱雅枝看在眼裡,心中有幾分好奇,不知申元邛為何帶這麼個小累贅前來受禮,難不成……他好這一口?異樣的念頭一閃而逝,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主賓坐定寒暄片刻,申元邛客客氣氣,給足了滕上雲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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