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乍現,將文宣刷去,胡不歸窺得分明,頓時倒抽一口冷氣。若他老眼不曾昏花,這分明是五色神光,淵海三洲之地,能驅使五色神光的,莫過於陸黽洲繼承了孔雀血脈的幾頭妖禽,除此之外,唯有魏十七煉就的一具分身,喚作周吉,祭煉了一柄五色神光鐮,有如斯神通。
究竟是妖禽,還是周吉?胡不歸瞪起一雙銅鈴也似的眼珠,死死盯著那人,運足目力,卻看不出端倪。文宣非是對方一合之將,換作是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胡不歸哪裡敢以身涉險,當下將雙翅一撲,扭頭飛向黃庭山,向梅真人求援,唯有真仙,方可壓制此等兇徒。他心中覺得淒涼又酸楚,曾幾何時,他與七城天妖鬥智鬥勇,屢敗屢戰,最終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率億萬妖奴殺出一片天來,如今行將就木,卻不得不向道門低頭,晚節不保,莫過於此。
白頭藏鳥飛得極快,雙翅一撲,便在百丈之外,周吉也不去追趕,催發魔氣,專心致志以“蝕諦”神通煉化文宣。她意志堅韌,抵抗極為頑強,但在魔氣的侵蝕下,亦未能堅持太久,周吉奪其心智,以魔氣粗粗洗煉一番,將神光一抖,文宣滾將出來,伏於地上喘息不已。
“文三清,抬起頭來。”周吉隨口給她改了個名字。文三清,閻青陽,陰白藏,這些下意識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名字,代表了他最為純粹的一段過去,代表了他對小師妹念茲在茲,刻骨銘心的懷念。伊人已逝,所有的痛恨和隱忍,都讓那個傢伙去承受,留給他的,只有深深的懷念。
“文宣”二字從記憶中抹去,她緩緩抬頭,沒有猶豫、彷徨、掙扎,雙眸靜靜地注視著周吉,停了數息,謙卑地垂下眼簾。
周吉心中一念方起,文三清、閻青陽、陰白藏動如脫兔,分頭殺入人群,如虎入羊群,大肆殺戮,掀起一陣血雨腥風。文三清被周吉以一道神光刷去,本身實力並未折損多少,此刻催動三品覆地真身,揮起混元骨錘,所向披靡。陰白藏力大無窮,金剛不壞,捲起一陣陰風,倏來倏往,專挑氣血旺盛的大妖下手。閻青陽最是誇張,現出鯉鯨真身,甩動尾鰭躍向空中,以泰山壓頂之勢重重砸下,不拘強弱粗細,盡數碾作齏粉。頃刻間,淵城變作修羅場,妖奴海妖擠作一團,無處可逃,只得奮起反抗,卻如何擋得住這三個煞星,一時間血肉橫飛,死狀慘不忍睹。
煞氣沖天,血光氤氳,周吉張開雙臂,精血如涓涓細流,從四面八方湧來,在頭頂匯成一個漩渦,他張口一吸,吞入腹中,如飲甘醴,雙頰染上一絲血色,眸中愈發深沉。
大屠殺持續了百餘息,文、閻、陰三人未遇敵手,周吉忽然心有所感,舉步踏過屍山血海,目光落在虛空之中。天地靈氣滾滾聚集,一道白光閃過,憑空張開一座傳送陣圖,梅真人攜天狐阮青飄然而出,舉目四顧,只見血流成河,哀鴻遍野,不禁蹙起眉頭,低低嘆息一聲。
周吉呵呵笑道:“梅真人,又見面了!”
梅真人默默無語,此番周吉捲土重來,大開殺戒,顯然是擺明了車馬欲與她作對,之所以不在黃庭山斜月三星洞動手,是擔心道門經營萬載,暗藏玄機,故此選在淵城。淵城乃市集所在,海陸互通的要地,一旦被毀,後果不堪設想,梅真人不容周吉肆意妄為,迫不得已,只能出手阻止。
她翻掌祭起九嶽崩崖石,見風即長,如小山一般當頭壓下,心知單憑此寶還不足以降服天魔,只能牽制一二,不待九嶽崩崖石落地,拇指食指輕輕一捻,祭起無形劍符,灌注星力,暗施偷襲。
九嶽崩崖石在明,無形劍符在暗,一明一暗,配合得天衣無縫,這一番手段算計,卻似媚眼做給瞎子看,周吉根本不去細細分辨,扯動五色神光,只一刷,便將九嶽崩崖石和無形劍符雙雙刷去,風光霽月,蕩然無存。
之前在天蝠海交手之時,還未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