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天周遊駟馬戰車遁速愈來愈快,直如風馳電掣,荒野深處魔氣肆虐,與綠洲四圍有天壤之別,季沉靄這才切身體會到自身的渺小和無助,如此險惡之地,若無戰車加以庇護,她根本不可能支撐太久。顯聖是一道門檻,她還差半步,便可踏入全新的境地,然而這半步卻始終跨不出去,時也,運也,命也,她不知欠缺在哪裡,長息真人亦無從指點。
道門七位核心弟子,無垢一脈李津澤、盧一葦、賈榕樟,昆吾一脈黃四海、季沉靄,神兵一脈曾平漠、陳渡瀘,其中進展最快的要數盧一葦,業已成就顯聖,正閉關鞏固境界,季沉靄緊隨其後,處於陽神巔峰,百尺竿頭,難以更進一步。當年盧一葦持師門至寶,數度深入荒野,孤身與天魔激戰,心有所悟,才得以突破瓶頸,季沉靄自忖垂棘、璵璠、結綠、和璞四玉環不足以護得自身周全,遲遲沒有下定決心,步其後塵。
此番她之所以甘冒奇險,追隨甲長老深入暗黑荒野,很大緣故是動了取巧的心思,只為尋求機緣,成就顯聖,只是沒有料到,甲長老竟如此瘋狂,又如此強大,她隱隱覺得,道門四位真人,無一能與之相提並論。
魔氣撲面而來,倏地散開,呼嘯聲尖銳刺耳,季沉靄幾近窒息,全神貫注催動堪輿圖,指尖點在圖上,輕輕划動,才一示意,極天周遊駟馬戰車便呼嘯而去,仿似心神相通,無須付諸言語。堪輿圖所示,並非一條筆直的坦途,曲折兜轉,瞬息數變,她無暇細思,下意識指引著方向,戰車奔走半個多時辰,嘎然而住,季沉靄亦指定於某一處,食指微微顫抖,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到了,便在這左近。”她的聲音有一絲沙啞,如釋重負。
周吉拍拍她的肩,微笑道:“辛苦你了。”
季沉靄長長舒了口氣,只覺胳膊痠軟,幾乎抬不起來,體內真元涓滴無存,一顆心飄飄蕩蕩,上不巴天下不著地,眼前模模糊糊,像蒙了一層紗,看不真切,最為要命的是,丹田內魔核蠢蠢欲動,不無失控之虞。魔核反噬,道心不穩,這一驚非同小可,季沉靄急忙取出數枚丹藥,以袖掩面,納入口中,周吉抬手在她後背輕輕一點,藥力瞬息湧入丹田,魔核頓時噤若寒蟬,縮于丹田一角,化作精純真元,匯入經絡竅穴之中。
季沉靄心中一寬,暗暗體察甲長老壓制魔核的手法,竟茫然不可得,法不傳六耳,她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癢。
四下裡魔氣翻滾如潮,暗藏殺機,為極天周遊駟馬戰車所拒,不得近身,周吉命三女在車內等候,切勿擅離,舉步跨入黑暗,魔氣滾滾分在兩旁,現出一條康莊大道,他大步上前,衣袖飄飄,如入無人之境。
這便是大象境的神通麼?季沉靄眼中有些發熱,心中有些茫然,她看不透甲長老祭動何種法寶,驅使何種神通,令魔氣如此俯首帖耳,溫順得像無害的小綿羊。她畢竟見識淺薄,後知後覺,周吉步入黑暗,並未使動任何手段,天魔之軀,不沾染天魔之氣,他如魚入水,肆行無礙。
魔氣重重湧來,將他身形淹沒,周吉抬起頭來,雙眸熠熠生輝,無數米粒大小的魔紋旋生旋滅,一覽無餘,他望見視野盡頭,一座大殿拔地而起,如山嶽一般橫亙於天地間,漆黑的魔焰熊熊不滅,直衝霄漢。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只要能闖入這座魔宮,便可獲悉此界的真相。
周吉雙肩一晃,身形一陣模糊,突進數丈,驀地撞上一層無形的屏障,去勢頓挫。魔氣湧動,甲冑嗆啷啷作響,一員魁梧的魔將攔住去路,面目猙獰,肩扛長柄擊壤斧,瞪著一雙銅鈴大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甕聲甕氣道:“來者何人,為何擅闖魔宮?”他並未第一時間驅逐,卻是察覺到對方乃是天魔之軀,並非外來的修士,是以有此一問。
松骨真人與魔將作殊死鬥,大戰三天三夜敗下陣來,由此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