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三皇中,昊天得道最早,凌駕於伏嶽北冥之上,陳聃出自昊天門下,神通廣大,自視甚高,平日裡獨來獨往,不與儕輩結交。他身材魁梧,虎背狼腰,肩胸異常寬厚,相形之下,顯得頸粗頭小,看上去有些可笑,但當著他的面,誰都不敢放肆,生怕不小心惹惱了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陳聃心思重重,似乎拿不定主意,尋思片刻,揮揮手道:“去,繼續打探契染的行蹤,層層設防,莫要讓他趁機逃竄。”他嗓子沙啞,語速遲緩,聽上去有氣無力,沒什麼精神,諸將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彭刀俎。
彭刀俎心思機敏,早猜到幾分端倪,這些深淵之主麾下的強將,平日裡難得一見,如今齊聚於鳥不渡山南麓,擺明了衝著契染而來,平等王借刀殺人,他當然不能壞了王上的大事,當下排眾而出,向陳聃拱拱手,不卑不亢應了聲“喏”,轉頭喝令諸將各引本部兵馬,往渡鴉崗打探訊息,不得有誤。
平等王擇人的本事不差,彭刀俎如此聽話,倒令陳聃頗為意外,他微微頷首,對他的知趣甚為滿意。他將目光投向惠無敵、安仞二人,對他們遲遲未有舉動的原因,心知肚明,他們不是一路人,最好也不要走一路,
去不去渡鴉崗,這是個兩難的抉擇。
陳聃追隨昊天度過漫長的漫長的歲月,長得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耳濡目染,多少聽聞一些秘聞……記憶深處泛起了沉渣,一些零碎的片段映入腦海,蛛絲馬跡勾勒出模糊的輪廓,他漸漸記起契染身世隱秘,與轉輪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遠遠超出上位者與麾下神將應有的界限。
念及轉輪王,陳聃沒由來心存忌憚,平等王欲借刀殺人,他卻不願做那把會折斷的刀,契染……就放他過去吧,不要正面衝突為好,他的目標是南方本命血氣,而非什麼鎮柱鎮將。心意一定,陳聃拂袖而去,血雲翻騰將身形淹沒,一路滾滾投南而去,轉瞬消失了蹤影。
惠無敵看在眼裡,暗暗鬆了口氣,陳聃主動南下,他與安仞聯袂撲向渡鴉崗,避免一場不必要的爭鬥,各得其所,再好不過。安仞卻露出深思的神情,在他看來,去往渡鴉崗追擊契染,奪取鎮柱,不過是順手為之,稍稍繞一點路而已,陳聃就此輕輕放過,其中定有蹊蹺。
平等王傳遞的訊息確鑿無疑,南方之主山濤行將入主深淵之底,契染以韓、莫二人為羽翼,潛入南方謀取本命血氣,妄圖一步登天,不想為人察覺,暴露了行跡,鳥不渡山之北斬去李涉江,鳥不渡山之南斬去趙傳流,兇焰不可一世。身懷鎮柱,召喚鎮將,距離升起赤日,躋身深淵主宰之列,不過一步之遙,若不能阻其於半途,錯失機緣,當遺恨終身。
不過安仞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陳聃的舉動,更令他心底生疑。
千軍萬馬如山中萬斛湧泉,四散撲向東南,彭刀俎禮數周到,跟惠無敵、安仞諸將客客氣氣打個招呼,表示願為前驅打探訊息,旋即告辭而去,率中軍馳往渡鴉崗。穿心珠貼身收藏,血氣鼓盪,令彭刀俎的心情平靜下來,渡鴉崗一場大戲即將拉開帷幕,他只是跑龍套的配角,不過配角也有配角好處,只管置身事外,遠遠看戲就成了,無須與那兇徒對上。
事非經過不知難,在彭刀俎看來,契染也罷,莫瀾也罷,都不及那橫空出世的韓十八強悍兇險,趙傳流趙將軍一身蒼焰,何等了得,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將其打入天坑,猶未能討得便宜,自個兒這把老骨頭有幾斤幾兩,巴巴地往渡鴉崗湊,這不是自尋死路嘛!他打定主意,存了看熱鬧的心,不緊不慢跟在大軍之後,提起十二分小心,隨時準備腳底抹油。
藍鬍子、鄧剝、松千枝等與陳聃不熟,彼此交換眼色,遠遠跟隨惠、安二人,往渡鴉崗方向飛遁而去。惠無敵皺起眉頭,招招手將他們喚到身旁,直截了當道:“醜話說在前頭,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