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殘霞如錦,九折谷仙武殿外,一清道人當先引路,行色匆忙,神情惶恐,將塗真人立下符門一事說了幾句,魏十七不置可否。李一禾怕冷,裹得嚴嚴實實,只留半張臉露在毛皮外,臉色白得近乎透明,顏色憔悴,不知承受了什麼,生機一落千丈。魏十七喂她服下一粒碧綠的藥丸,李一禾含在舌下,一股暖流滲入體內,精神為之一振,雙頰泛起淡淡紅暈,平添了幾分豔色。
塗真人聽聞魏十七回轉九折谷,馬不停蹄,徑直往仙武殿而去,心知有異,忙命童子持一道符詔,將眾人盡數遣散,不得逗留,本打算就此置身事外,忽又記起正一門門主濮合道正在谷中等候,擔心生出事端,只得親自去仙武殿走一趟。
塗真人位高權重,一道符詔無人敢違,仙武殿前空空蕩蕩,雲霧滾動,如有蛟龍倒海翻江,魏十七看了數眼,也不令真人為難,正待踏入符門,忽聽一人道:“貧道正一門濮合道,彌羅宗主可否暫留玉趾,有事相詢一二。”魏十七回頭望去,卻見一鐵冠道人,身形高大,愁眉苦臉,形貌與陶金蟾沒有半分相像,若在平日,他不吝聽這位正一門門主有何說辭,眼下卻不欲耽擱,毫不遲疑道:“濮門主來得不巧,魏某有要事在身,急待迴轉宗門,日後不妨在仙城一晤,告辭了!”
濮合道雙眉一挑,他已經記不得上一次被人回絕是在什麼時候了,當他客客氣氣開口相請,便是左靜虛軒轅青也會駐足聽他說些什麼,那彌羅宗主回絕得如此乾脆,是眼高於頂,還是不通人情世故?他正待再開口,忽聽身後有人道:“彌羅宗主非是俗人,既有要事,何不下次再叨擾?”
濮合道迴轉身去,卻見華山宗大長老塗真人立於身後,神情鄭重,並非說笑。他話裡帶著骨頭,彌羅宗主非是俗人,不拘於俗理,只要他破得開符門,仙武殿來去自如,誰人也不得相阻。塗真人佈下的這道符門暗藏玄機,濮合道心中也有數,諸派長老道行足夠,自能批亢搗虛,直入仙武殿,但要攜一後輩弟子同行,卻如挾十萬大山飛遁而行,難於登天,那魏十七帶了兩個徒弟,如何過得了符門?他臉皮微微一動,神念看定塗真人,不容他撥弄手腳,暗中相助。
雲霧翻滾,龍吟之聲百折千回,響徹九折谷每一處角落,眾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仙武殿,猜測紛紛,就連妖族亦被驚動,遙遙望去,卻見九折谷上空風起雲湧,靈潮決蕩,激起偌大聲勢,不知是誰人所為。一清道人當前踏入符門,足不停步,絲毫未覺異樣,濮合道眸光一凝,目送魏十七攜女徒穿符門而入,隱隱窺得天地偉力轟然壓下,卻被一團烈烈血光托住,絲毫不得加諸於身。
濮合道本打算說服魏十七放開心神,讓他窺探過去未來,看清混沌中那一線血光來自何處,去往何方,甚至不惜祭出“須彌山”,強行將其壓制。塗真人多半看出了他的心意,橫插一槓,借符門之威提醒他,莫要在九折谷生事,他絕容不下第二個浮生子。
符門不堪重負,吱嘎作響,良久才平息,仙武殿嗡嗡作響,傳送陣光華散去,魏十七師徒業已迴轉仙城,濮合道沉吟片刻,舉步踏向符門。這一回塗真人沒有阻攔,冷冷注視他穿過符門踏入仙武殿,從傳送陣離開九折谷,心中沒由來一鬆,少了兩個攪局的變數,外域總算可以消停上一陣,要鬧就去仙城鬧,去太平山鬧,打翻天也沒他什麼事!
從九折谷到仙城,不過短短一瞬,兩處仙武殿一般無二,若非殿外景象殊異,一清道人幾乎以為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外域。他跟隨彌羅宗主去往九折谷,轉眼即被拋下,人生地不熟,只得自力更生,堆起笑臉跟谷內人修打交道,雖無人故意欺凌,冷眼冷語在所難免。魏十七留下血丹供其修煉,時不時遣人送回妖皮妖骨妖丹,命他換取靈珠丹藥,一清道人知曉這些珠藥都是李一禾修煉所用,盡心盡力,不敢有閃失。隨著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