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也罷救命稻草也罷,拿契染出氣也罷,往北去終究是條出路,才逃離深淵之底,未脫險境,走得越遠越好,二人心照不宣,雙雙踏上逃亡之路。
牽一髮而動全身,深淵意志的介入打斷了血戰,鎮將陸續迴歸,鏖戰漸次平息,餘波卻仍在蔓延,昊天與北冥無須維繫微妙的平衡,從心所欲收割血氣,直殺得伏屍百萬,血流漂杵,但對執掌一部根本法則的深淵主宰而言,這些血氣少得可憐,不足以填補深淵之底的損耗,契染手握南方本命血氣,如孩童持重寶過鬧市,愈發惹人心動。
南方之主山濤入主深淵之底,遺下的本命血氣一分為八,趙千瞳、簡大聾、管虢公、西陵主、鬼牙將、莫瀾、契染、陳聃各得一份,因緣際會,到頭來只有契染得轉輪鼎力相助,將這一份本命血氣留在手中。南方本命血氣若歸於一人,當可繼任南方之主,升起一輪獨屬於己的赤日,契染只得八分之一,此生無望成為深淵主宰,但他在極北之地閉關修持,渾不知曉深淵波詭雲譎,發生翻天覆地的劇變,轉輪與陰酆也沒有提醒他。
能將美夢繼續做下去,又何必匆匆醒來,面對嚴酷的事實?
極北之地,萬丈冰山,孤峰撐拄天地間,契染藏身於山腹深處,舌下含一枚千枝萬葉血氣丹,孜孜不倦煉化南方本命血氣,距離徹底煉化尚有一步之遙。這一日,他正全神貫注運功之際,忽然心神不寧,頻繁受擾,似乎有個聲音在耳畔焦急地提醒他,大敵將至,速速遠遁為上策。
契染收了功法,皺眉尋思片刻,伸手在冰壁上一按,身軀旋即融入其中,馳飛如電,頃刻間已遁出千里之遙,耳畔的警兆卻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愈來愈強烈,宛如電閃雷鳴。他心中猛一沉,頓知自己已被深淵主宰盯上,倉促間難以脫身,強弱懸殊,他毫不猶豫催動千枝萬葉血氣丹,向遠在深淵之底的轉輪傳遞一道求救訊息。
遠水難救近火,轉輪能否及時援手尚
且未知,令契染更為絕望的是,千枝萬葉血氣丹在舌下劇烈跳動,震得牙齒咯咯作響,求救的訊息左衝右突,為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阻,始終送不出去。腦海之中靈光一閃,這是傳說中的血氣神域,唯有神域才能束縛深淵意志,他又何德何能,驚動深淵主宰如此大費周章!
血氣從四下裡合攏來,契染不甘心束手就擒,不顧一切催動南方本命血氣,周身泛起無數血紋血符,意識陷入狂亂中,如落網之魚,蹦躂了一陣,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待到契染再度醒來,發覺自己赤身裸體,虛弱不堪,仰天躺倒在冰窟中,日光透過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曲曲折折照在胸口,千枝萬葉血氣丹被強行奪去,南方本命血氣蕩然無存,修持千載的血氣亦乾枯見底,深淵之軀像一口空布袋,千瘡百孔,幾近於崩潰。他燦笑一聲,吐出滿口血沫,艱難地轉過頭去,望見兩個模糊的身影,血氣蒸騰,正是將自己擄掠一空罪魁禍首。
契染口齒含糊不清,斷斷續續掙扎道:“你等……是……誰人……”
昊天與北冥誰都沒有理睬他,炮製契染猶如踩死一隻小小螻蟻,不曾不放在心上,轉輪與陰酆既然背信棄義,在拿下他們之前先收些小利息,稍稍紓解鬱悶之意。北冥嫌他聒噪,屈指一彈,一道血氣電射而出,穿透契染眉心,長驅直入劈開腦海,神魂頃刻間化為烏有,契染的呻吟戛然而止,頭一歪,身死道消,不存於世。
昊天將半份南風本命血氣煉化待盡,拍拍雙手長身而起,似乎記起了什麼,拈起千枝萬葉血氣丹,湊到眼前看了片刻,枝葉婆娑纏繞,血氣浩瀚如海,不禁讚了一聲,彈出食指輕輕一點,引出一縷黏稠的血氣,取了三四成光景,剩下的丟給北冥。
南方本命血氣各取其半,不無小補,剩下這枚千枝萬葉血氣丹,蘊藏的血氣亦不在少數,北冥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