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入東溟城後,開酒肆的田掌櫃跟開酒樓的楊掌櫃攀上了‘交’情,兩家過從甚密,一來二去,兩位掌櫃決定重‘操’舊業,合夥開一家酒肆,沿用了“興福”之名。 [. 。
東溟城沒有賣酒,釀酒要消耗大量的糧食,而官府實行口糧配給,按人丁發放,果腹之外,別無剩餘。至於這些活命的口糧,完全來自煉妖山,是天災初起之時,成厚和陳素真未雨綢繆,聯手囤積下來的,數量巨大,足夠數十年用度。
興福酒肆的招牌打出來,讓人眼前一亮。
最早動這個念頭的是楊掌櫃。幸賴金三省的提點,他早早將酒樓脫手,換取了大批糧食,其中尤以成、陳二人看不上眼的高粱和黃豆居多,最令人髮指的是,他還處心積慮,從一名落魄的仙師手中換得一隻殘破的儲物袋並數張開啟儲物袋的符籙,因此他手頭的存貨,遠遠不止“一車”。
之所以要拖著田掌櫃合開酒肆,是看重他那一手釀酒的絕活,楊掌櫃想得很清楚,要想在東溟城‘混’出頭,就必須跟那一干仙師處好關係,區區幾碗粗飯,哪在他們心上,唯有上好的美酒,才能打動他們。楊掌櫃是聰明人,田掌櫃也不差,二人一合計,你拿高粱,我拿酒麴,兩個老傢伙出出主意把把關,活計‘交’給瓠子和田蕉,沒多久日子,就釀出幾缸村醴,二位掌櫃嚐了,都覺得不錯。
酒香不怕巷子深,隔三差五來喝兩盅的熟客也不少,一來二去,興福酒肆有了幾分小名氣。喝酒總要下酒菜,不過如今的東溟城不同於以往,天災過後,往來的商路盡皆斷絕,接天嶺和鬼‘門’淵毀於星隕,僅存的妖獸被火鴉殿當成寶貝,嚴加看管,尋常人連‘毛’都看不到半根,更別說‘弄’一肩‘肉’來賣了。
興福酒肆只賣幾品素食,來來去去都脫不開黃豆,瓠子是個麻利人,不惜力,磨豆子,做豆腐,壓百葉,發豆芽,樣樣幹得歡,田蕉心靈手巧,把豆腐百葉豆芽烹製得清清爽爽,滋味綿長。
酒肆的生意很好,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不愁沒人光顧,楊掌櫃本打算高高起價,趁機賺他個盤滿缽滿,田蕉勸了幾句,這東溟城中,糧食緊缺,酒菜標以高價,難免有趁火打劫之嫌,惹人眼紅,萬一鋌而走險,反為不美,開這麼個酒肆,是為了跟仙師攀‘交’情,區區黃白之物,不妨少賺一些,圖個太平。
楊掌櫃幡然警醒,覺得田掌櫃這個‘女’兒很有頭腦,便依她所言,略賺幾個辛苦錢就罷手,果然,太太平平,仙師‘交’情還沒攀上,倒先跟一班熟客結下了不小的善緣,就連輔國將軍歐陽泉之類的“大官”也慕名前來光顧,喝上一壺酒,嘗幾塊豆腐,讚不絕口。
興福酒肆就此在東溟城站穩了腳,口碑在外,除了一干凡夫俗子,漸漸也有“仙師”上‘門’光顧,圖個新鮮罷了。周圍也有眼紅眼熱的,苦於拿不出這許多糧食,自個吃都緊巴巴,哪還捨得賤賣,只能在心底冷笑,坐吃山空,把活命的糧食換一堆錢財,還釀酒,賣光了看他還能賣什麼
!
這一日,金三省獨自來到了興福酒肆。
他已經有很多天沒有修煉了,心中的不安讓他鬱鬱寡歡,發覺魂魄中蘊藏著某種未知的力量,隨時隨地都可能甦醒,第一感覺不是欣喜,而是恐懼。是的,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擔心當這種力量徹底覺醒時,他還會是自己嗎?
作為“修士”這個群體中的一員,而且是登上劍道巔峰的少數幾人之一,很多陳年往事自然而然傳入他耳中,“奪舍”固然兇險,但千百年來,踏上這條不歸路的修士並非少數,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的師父,阮靜,阮長老。
儘管金三省知道,她是個特例,孤例,但他生怕自己會是另一個,下一個,又一個。
這些天來,他整日在東溟城裡閒逛,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