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拿出來,非要等到現在?”
“這就不清楚了,師父也沒細說。”段瑤道,“這些年西南府往東海派了不少人,給白眉仙翁也寫過幾封書信,卻一封回函都沒收到過,師父還當他已經駕鶴西歸,卻沒想到會在這雲德城中見著。”
“為了送天辰砂?”楚淵問。
段瑤道:“也為了與師父做一筆交易,只是交易內容是什麼,師父卻一直就不肯講。只說等哥哥傷愈之後,要親自再去一趟東海。”
“這樣啊。”楚淵微微點頭,心裡依舊有些疑慮,卻也說不上這件事究竟是哪裡不合理——江湖中人彼此做交易,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既然是海外仙翁,會有天辰砂也不算奇怪,似乎方方面面都能說得通。
段瑤繼續道:“只是回西南府療傷而已,哥哥想來也不願見到皇上如此為他擔憂,還是要將心放寬才好。”
楚淵回神,笑道:“倒是要讓你反過來安慰朕了。”
段瑤捏捏拳頭:“哥哥在臨走前就囑託過,要我替他照顧皇上。還說若那些老臣再不識趣,要拿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諫個沒完,套上麻袋揍一頓就會老實。”
楚淵讚許點頭:“所言極是。”
跳過天辰砂之事,話題便輕鬆了許多。兩人在房中閒話家常,說些宮廷與武林中的趣聞,聊了將近一個時辰,段瑤方才起身告辭。楚淵飲盡最後一杯茶,覺得心裡也暢快了不少——雖說不至於完全放心,卻也覺得事情或許並沒自己想象的那麼糟,所謂關心則亂,又是心愛之人,有時難免會想太多。
“皇上。”四喜公公在門口提醒,“夜深了,該回寢宮歇著了。”
楚淵站起來,一邊走一邊道:“吩咐下去,讓廚房明日多做些補氣的膳食,瑤兒最近在練功,別餓到了。”
“是。”四喜笑呵呵點頭,心說雖說西南王走了,虧得還有個段小王爺在,只吃一起吃了一頓飯,皇上臉色便好了不少。想來明日若有大人求見,進了御書房也不會再戰戰兢兢。
雲德城內一片靜謐,更夫敲著梆子路過,嘴裡哼著小曲兒。
女鬼已除,這城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靜祥和,又有皇上在,街上到處都是御林軍巡邏,要多安全便有多安全。路過一處巷道時,更夫放下手裡的物件,想去找個僻靜處解手,誰料對著牆根方才解開褲腰帶,牆頭上便閃過一個白影,轉瞬即逝。
“救命啊!”更夫魂飛魄散,覺得雙腿嘩嘩湧過一道熱流。
恰巧周圍有御林軍經過,聞聲登時舉著火把趕來,就見那更夫正坐在牆角抱著頭,嘴裡也不知在叫些什麼,周圍臭氣熏天。
“老二,老二。”負責帶隊的地方差役上前推推他,“中邪了怎的,還是遇到了打劫?”
更夫哆嗦著抬頭。
周圍一圈官兵,都在納悶無比看著他。
“沒,沒鬼啊。”更夫語無倫次,“我方才在這裡,見著了一個白影。”
“哪有什麼鬼,我看你是被嚇出了毛病。”差役將他拉起來,“自己看花了眼。”
更夫晃晃腦袋,過了半天方才平復下來。這才覺得雙腿冰涼,低頭一看,臊得險些鑽進地縫。
“好了好了,快些回去吧。”差役撿起地上的鑼塞給他,“下回可莫要再添亂了。”方才那一嗓子哭嚎救命,不僅將他自己嚇得尿了褲子,自己也被嚇得夠嗆。
更夫面色漲紅,給眾人道謝後,便連滾帶爬回了家,心說以後半個月都沒臉再出門,也不知會被那些碎嘴損成什麼樣。御林軍也只當是他眼花,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直到眾人都離開,不遠處一棵大樹上,才跳下來一個佝僂的人影,獨自向著城門蹣跚而去。趁著守衛交接崗哨的時間,爬牆虎一般緊緊貼在城牆上,幾下便翻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