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燭光勉強把漆黑的夜色擋在窗外,望春樓此時到處都是尋歡作樂的男女,韓煙翠痛苦的哭聲被湮沒在了他們的歡笑聲中,就好像從來就不曾發生過一樣。
☆、神秘的死者
冷冷的月光灑在汴梁城的南郊,月光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被照的一片蒼白的皇家陵園。
就像宋代的皇宮一樣,宋代皇帝的陵園也實在談不上氣派,不同於其他朝代皇帝活著的時候就給自己大修陵園,宋代的皇帝都是死了以後才開始修陵園,縱觀歷朝歷代,宋代的陵園簡直稱得上寒酸,摸金校尉都不屑於光顧。城南的這片陵園是宋真宗趙恆的安息之地,趙恆活著的時候痴迷於道教,整天異想天開自己是玉皇大帝派到人間的使者,所以陵園內修有好幾座道觀,裡面住著為他守靈的道姑。
現在夜已深了,上清宮裡的道姑智圓依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夜越深,她的身體和心靈就越發的寂寞,就在不久前她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張綺羅,但現在那些好日子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自從那日劉娥下令讓她為先帝守靈,張綺羅在這上清宮已住了一段日子了,陵園裡既沒有汴梁城的熱鬧,也沒有皇宮裡的富貴,陵園裡那些老道姑就像是幽靈般面無表情沉默不語,這裡只有與死亡作伴的無邊孤寂。冰冷的死亡慢慢的侵蝕著她的生命,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離開這裡,她勸說自己認命,就像那些如木偶般的老道姑一樣了此殘生吧,可她實在熬不過這裡的寂寞,她寂寞的發慌,寂寞的害怕,她忍不住的懷念趙禎那單薄卻溫暖的身子,這裡的夜實在太漫長,她多想要一個活生生熱乎乎的男人陪陪她,跟她說說話,哪怕一會兒也好。張綺羅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乾脆下了床,推開窗子透口氣。
蒼白的月光下整個陵園一覽無餘,不知名的蟲子寂寥的鳴叫讓這裡更顯寂靜,一片漆黑中只有不遠處的白雲觀裡透出點燈火。張綺羅想起來那裡住著的白雲大師已經病了很久了,這麼晚裡面還亮著燈,難道是人要不行了?
張綺羅聽說整個陵園還未建成白雲大師就先住進白雲觀來為先帝守陵了,她比這裡的其他道姑更加沉默,整日連門都不出,但她平日裡的吃穿用度又明顯比一般道姑講究,最近來給她看病的竟是宮裡醫術最高明的太醫慕容氏,這讓她對白雲大師的身份愈發好奇。她曾試著向陵園裡其他人打探過,但卻一無所獲,也不知是沒人知道,還是知道也不願意說。不過這裡的道姑大多像她一樣是受罰來此,只是她猜不出來那個白雲大師到底得罪過誰。
從遠處望去孤零零的白雲觀就彷彿一座墳墓,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張綺羅不由疑惑,那整天躲在裡面的白雲大師真的還活著嗎,還是她老早以前就死了,待在白雲觀裡的不過是一具將朽的軀殼?這個想法把張綺羅瘮的慌,她趕緊砰的一聲關上了窗子。
搖晃的燭火照亮了床上一張枯瘦蠟黃的臉,她瘦的幾乎已經看不出任何女性特徵了,兩頰深深下陷的臉上一雙瞳孔散開的眼睛無神的盯著搖晃的火苗,病痛將這具身子折磨的瘦骨嶙峋,但她的神色卻十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快慰。
慕容太醫用手合上了她的雙眼,然後直起身子對守在一旁的太監周書恩輕輕搖了搖頭。
「死了?」周書恩問道。
慕容太醫默默點了點頭。
周書恩長出了一口氣,聽上去既像鬆了口氣,又像一聲嘆息。他對慕容太醫說道:「如今白雲大師已羽化登仙去了,這幾日慕容太醫辛苦了。」
慕容太醫拱手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在下分內之事,只是白雲大師早已病入膏肓,在下實無迴天之術啊。」
「這怨不得大夫,其實對她而言,死了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周書恩說著看了一眼床上的屍體,「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