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男人,那些叢林狼撕咬出來的猙獰傷口便在他腦中閃現。
宗錦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牙,這筆帳他記下了。
他忍著痛稍稍活動片刻關節,也不再想著看看外頭的情形如何‐‐既然有人救他,還替他包紮,那自然也不會將他置於危險之地‐‐他轉頭回去稻草堆上抓起他的兵器,快步踏出了洞穴。
果然,與他所預料地相差無幾,外面天色漸沉,四處卻鬱鬱蔥蔥,沒有絲毫被火折磨過的痕跡。宗錦仔細辨認著方向,時刻低著頭檢視前路有無人跡。無論是敵是友,他須得避開人方為上策。
經過那一覺的休整,他精神好了許多;傷該痛還是痛,但不至於影響到他的動作。
遠處紅日漸沉,林子裡道路泥濘,也不知那場暴雨究竟下了多久。宗錦混亂地思考著這些瑣碎事,時不時便因記起赫連恆在電光下被群狼啃咬的慘狀。每當想起,他便怨憎難平,恨不得立刻殺進樂正家,讓他滿門跪下謝罪。
他穿著單薄的黑衣在林中跋涉,腰間紅玉跟隨他的動作時不時地搖晃。
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之時,宗錦總算見著了岷止城的城門。
大老遠他便瞧見城樓上插成排的四稜旗,在陰冷的風裡飄搖。曾幾何時他視這四稜旗為禍害,而今時再見四稜,他竟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倏地加快了腳步,也不管背後的傷口是否受得住。
疼痛一波波地湧上來,像遠海的浪,不覺間他背後有了些濕意。那自然不是汗,而是傷口開裂後滲出來的血。但這並不妨礙宗錦一再加快,到他能看見完整城門時,他幾乎快要跑起來。
&ldo;……羅子!……&rdo;他才看清楚城樓下鎮守著的男人,便忍不住開口叫道,&ldo;羅將軍!&rdo;
對方正在聽下屬的回報,聽見宗錦聲音的瞬間,先來的並非羅子之的回應,而是十幾支紛至沓來的箭矢。那些箭射在他腳邊,準得叫人膽寒;宗錦反應快極了,接連著後撤七八步,卻仍被一支箭擦過了臉頰。
比起他背後的傷口,這真的算不了什麼,只不過輕微地痛了痛。
血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來,宗錦無心去管,扯著嘶啞的嗓子再喊道:&ldo;我是宗錦!!&rdo;
&ldo;……宗錦?&rdo;羅子之抬起手,立即組織了弓手的下一輪戒備。
宗錦這才氣喘吁吁地走出來:&ldo;……是我。&rdo;
早有平安歸來的兵士,將昨晚那兩千人的具體情況說與了將領們聽‐‐兵士們也許並未察覺,可在那種情況下,最後一個離開的宗錦到今晨仍沒有回來,似乎就意味著他的死。
羅子之面露驚喜,迎上去道:&ldo;你竟無恙……&rdo;
&ldo;說來話長。&rdo;宗錦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知是借力支撐,還是因著急,&ldo;不管那些,赫連恆如何?&rdo;
&ldo;主上他……&rdo;
&ldo;你別跟我欲言又止,赫連恆死沒死?&rdo;
羅子之皺起眉,眼色沉了下去:&ldo;……尚在救治。&rdo;
&ldo;在哪兒?&rdo;
&ldo;在岷止城的驛站裡。&rdo;
&ldo;帶我去!&rdo;
&ldo;……好。&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