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這一下的力道,赫連恆在空中滯留一瞬,躍到了北堂列身後。
而北堂列吃痛,還失了平衡,踉蹌著往前衝出兩步,疾疾回頭要再劈向赫連恆。
男人看得太透、猜得太準,他手才剛往上發力,赫連恆的刀便已經敲在了他手腕上。這一下確實是敲,而不是砍;只因男人用的刀背,而非刀刃。
看著赫連恆動作好似輕盈,實則這一擊能敲得常人骨頭震碎。
即便是北堂列,手腕上還覆著戰甲,也被赫連恆當即敲得鬆了手。
他手中刀自然而然地跌落,赫連恆趁勢而上,刀先一橫,敲在北堂列側頸,再往下,改用刀刃下劈,直接砍進了北堂列肩膀肉裡。硬抗下這一擊的話,赫連恆將他小半邊身子削下來都不無可能;北堂列只能屈膝往下蹲,只為將力量卸去……甚至於跪地。
旁人只能看個招式,感受不到這其中一點一滴的博弈;在他們眼中,北堂列便是不敵赫連恆,甚至倉皇跪倒在了赫連恆面前。
男人刀也不收,再問:&ldo;你服不服?&rdo;
&ldo;不服,我不服,&rdo;肩膀血流如注,北堂列下意識用手抓住了刀刃,想將它推開,但只換來手掌也被割破,更多的血低落地面,在水窪中散開,&ldo;無論你的實力是否在我之上,我都不會服你。&rdo;
&ldo;為了左丘?&rdo;
&ldo;是。&rdo;北堂列決絕道,&ldo;今日你若不在此殺了我,來日我不管用出什麼下作手段,都必將手刃仇敵。&rdo;
過去的君臣,今日的仇敵。
男人垂眼看著他,他亦始終揚著臉,與男人對視。
許多話便無聲在二人目光中,傳到了彼此心間。
‐‐若是北堂列真可以不擇手段,那何不像洛辰歡一般,下毒,暗殺……方法有太多了。
‐‐可北堂列並未這麼做,也許是念了君臣之義,也許是念了&ldo;手足&rdo;之情。
那些暗地裡曾洩露給皇甫的訊息,當真可以動搖了赫連的根基?不,動搖不了。利用景昭當真能殺了赫連恆?不,憑景昭的身手殺不了。那北堂列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蠢笨之人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不,他今日站在這裡,願與赫連恆一較高下,就將許多複雜的心緒說得明明白白了。
仇,是世仇,報仇是為了對得起先祖前人。
而光明正大地報仇,是為了還赫連恆曾信任重用他的情。
也許北堂列也曾無數次猶豫過,要不要繼續報仇;他也曾利用皇甫來一再試探,一再出手。
可到了結末,他跪在赫連恆的面前,只有這一句:
&ldo;殺了我。&rdo;
北堂列這麼說著,握著刀的手當真像是無知無覺,一點不懼疼痛。他硬生生將赫連恆的刀從自己的骨肉裡推了出去,然後握著它挪到了自己的胸前:&ldo;你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也不必惺惺作態,殺了我,以絕後患。&rdo;
男人微微皺眉,道:&ldo;北堂列,你我君臣一場,原可以不必如……!&rdo;
他話未說完,北堂列卻猛地往前傾。
那刀便刺穿了胸甲,刺破骨肉,捅進一代名將的心臟中。
北堂列張口嘔出一大口鮮血,直至閉上眼。
赫連恆還未有動作,倒是那些輕騎,見此情況,不由地高喝:&ldo;赫連!赫連!赫連!&rdo;
不管左丘與赫連有多少恩怨,在左丘家的最後一人死在天都宮的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