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下的人,正是小黑子。
他手中持著兩個紙人,只有巴掌大,但做得精緻,眼是眼,眉是眉,穿著褂子衣裳。
再用筆墨點點畫畫,算是完工。
小黑子擱置下紙人,起身,掀開了偏屋的半截簾子,走了進去。
這偏屋更是黑漆漆,陳設簡單粗糙,一床一凳,一窗一盆。
走至床邊,小黑子輕抬床板,掀開了一層薄薄的木板。
而這床下,赫然出現一口大黑棺材。
棺材蓋上刻畫著繁雜符文,仔細瞧瞧,倒真有點鬼修紋身上的符文趕腳兒。
小黑子低低笑著,輕坐在棺蓋上。
“你說你這屎殼郎,非同我陳哥講些嚇人的……說不定,搞得我陳哥還以為,我才是鬼尊了呢。”
小黑子眼神閃爍,散著幽光,在這偏屋裡低語,與棺材同坐,倒真有些恐怖氛圍。
他輕拍了拍棺蓋兒,自顧自說道:
“鬼尊啊鬼尊,你倒是會耍的,竟將自己半截魂火都留在了這小郡縣裡,可你運氣不好,碰著黑爺我了……”
“一千年前,你這半截魂火恢復了點子意識,可給黑爺我嚇著了…”
“一個扎紙人不算厲害的邢老三,還真是你魂火所化。”
“可你何時甦醒不好,非得在那關頭觸我黴頭,如此,我連幫襯著陳哥師兄的活計,也沒趕上,氣得我只好將你剝皮,搜魂,壓在黑棺了。”
“你耍人的本事不錯,估計連鬼王那小傢伙也被你耍得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道你在謀劃些什麼,又想耍些什麼,不過以黑爺我現在的道行……怕是有些擺不平了。”
小黑子說著,食指扣了扣棺材蓋,頓了頓,再笑道:
“雖然我是擺不平你了,但你能在這棋盤上走個兩三卒,黑爺我亦能啊……”
“只待我家陳哥穿上了那衣裳,得了好處,便能好好的……收拾你嘍。”
主屋油燈下。
穿著褂子,臉上點著紅點子的羊角辮紙人,抖動了下,便再沒了動靜。
……
巫靈州。
或者說,叫甄賈州更為合適。
三層高的鐘樓小頂上,陳遠與郎居士沐浴著夜色,且還討論著關於鬼尊的事。
“師叔,鬼尊滅了非國,卻將其中所有人變成了紙人……是何時被識破的?”
陳遠這麼一問,郎居士便脫口而出:
“當然是武神啊,兩萬年前,武神成了至高,道子正,心氣也正,他只是望著這天下一眼,便瞧出了非國的怪異。”
“當那紙人邪法被武神破了時,非國也便真正從歷史上消失了……”
“世人只以為,是什麼妖魔滅了非國,但實則,卻是十幾萬年前的鬼尊所為……難以想象,把一國億萬之人,變成了紙人,還…還騙了世間這麼多年頭…”
“只怕這鬼尊的假道,怕也有了至高的道行。”
陳遠聞言,也是心中發寒。
這鬼尊的紙人騙術,簡直超越了他之所想。
能將一國之人獻祭後,捏出無數個替代品,卻還堅持多個大世無人識破……
駭人聽聞!
陳遠當下,掃過這燈火通明的巫靈州,已是心裡發毛。
慌張是沒用的。
陳遠作為隊伍的主心骨,自是不能亂了陣腳。
“我們入城時候,便見到巫靈州州名變作了‘甄假州’……莫非,我們已經入了鬼尊所設下的假道騙局?這一城的人,莫非也都是紙人?”陳遠問道。
郎居士皺著眉頭,思索片刻,輕輕搖頭。
“不該的,若是紙人,被你捅了腸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