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蘊本就稀有,若被摘去便三界難尋。”山羊鬚老頭微微嘆氣,“如此,我便想了一計,若留半份在其體內,那她便還有轉世再修的機會,剩下的仙蘊,我也只能聽她囑託,皆交給你了。”
陳遠定定立在原地,整個人都已怔住。
但聽了這山羊鬚老頭的一番話,拋去真假,卻是讓陳遠的念頭全然通達。
還未等陳遠發問,那山羊鬚老頭站在崖邊,略往前邁出一步,卻有浮雲托住其身。
“仙蘊玄而又玄,無形無神,其實坦然言,我也不知那仙蘊到底有沒有入你的身,但縱觀數千年來,你機遇遍地,每每逢兇皆可化吉……因著,我也只當那妮子的半條命,已經交由了你。”
陳遠如鯁在喉,在原地頓住許久。
“可她……她為什麼要將仙蘊交給我?總不能只有一個傾心於我的理由那麼簡單吧?”
山羊鬚老頭聞言,眼神微微變化。
但因背對著陳遠,卻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你莫要問,老朽知道的皆告訴你了……你只記得,你要記下這份恩情,雖看不見摸不著,但總歸是有這份恩情在裡面的,總歸有的。”
陳遠氣息稍亂。
他在淵中九重山上的村子裡碰見的小春生,怪不得也叫嫣然,怪不得她被冠以“仙蘊”之名,便極有可能,是犇牛鎮的嫣然死了,轉世到了九重山上。
“可黃泉樹枯,轉世之路無存,嫣然又如何有機會輪迴?”
山羊鬚老頭捻了捻鬍鬚,嘆道:
“你是真虎啊,此多年間,你還未曾在凡間見過新生孩童了?黃泉樹枯,不代表它完全不能行輪迴之能,只是寥寥有亡魂能夠順利轉世罷了,這是天機,是寰宇意志,是亙古倫常啊。若世間連新生之靈也未曾之有,那便已是大道崩壞,無可救藥了。”
陳遠聞言,心中又對這老頭說的話信了一分。
黃泉樹的確枯萎,除了結出惡詭,還是會有亡靈能夠轉生。
“所以,你老人家又是什麼身份?能知曉仙蘊之秘,還有本事隨手造出如此幻境,恐怕也是某位大隱於市的帝尊?”
山羊鬚老頭退回一步,轉過身來,輕笑搖頭。
“拉琴唱曲兒,吃得流水席,走西方的腳郎而已,不是什麼上得檯面的人物,倒是你,坐擁當世人皇之名,還被諸方大帝青睞,該老朽叫你一聲好聽的才是。”
陳遠擺擺手,
“長幼有先,我不過是五千歲的後生而已。”
“呵呵,五千歲,放在凡間都經歷無數朝代更迭了,你還裝上嫩了。”
山羊鬚老頭擺擺手,藍白的天空陡然變得灰黃壓抑,高聳的峭壁忽地下沉,山川震盪,很快又成了荒漠景象。
便是回了原來的地方。
陳遠這才看清,方才所處之地,似乎並不是什麼幻境,而是那老頭一手改天換地的本事。
小黑子抱著雙臂,沉默站在一旁。
直到看見陳遠回來,才略略鬆了口氣。
只是瞥見這老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反倒是山羊鬚老頭笑得熱切,
“嘿呀,按照算計,你小子現在不是該被裝在棺材裡麼……”
小黑子咧嘴一笑,
“沒辦法,兄弟給力,不需我那帝丹,佈局許久,倒是做了場無用功。”
“你瞧瞧你瞧瞧,我怎麼說的來著,這世上絕沒有完美的算計,變數遍地都是,便連那天機盤,都是時常扯淡。”
山羊鬚老頭說罷,也是悠悠看向了陳遠。
“人皇,您現在,可有什麼打算?”
陳遠被看得一愣,腦子裡還稀裡糊塗想著嫣然的事情,頓了片刻,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