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室裡,我將自己的計劃向吉姆和盤托出了:下班之後他來到我們的房子前,按響門鈴,然後走進門去,當馬利跳起來親吻他的時候,他便會按照我的囑咐用膝蓋對馬利輕抵一下。“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對他進行著指導,“如果你手下留情、用力過輕的的話,那對馬利來說是不會起到任何作用的。”
那天晚上,吉姆按響了我家的門鈴,然後走了進來。馬利果真掉進了我們佈下的圈套,他朝著吉姆衝了過去,耳朵在腦後飄飛著。當馬利離開地面朝他身上跳去的時候,吉姆將我的建議牢記於心。我對於他是否會過於羞怯的擔憂顯然是一種多慮,他用他的膝蓋對著馬利的腹腔神經叢部位給了具有摧毀性的一擊,差一點就要把他給撞暈過去了。他的膝蓋撞上他的胸腔所發出的巨大的“砰”的一聲,在整個房間都能夠聽得到。馬利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呻吟,一雙怒眼圓瞪,四肢伸開,趴在了地板上。
“我的老天,吉姆,”我說道,“你該不會學過中國功夫吧?”
“是你告訴我要讓他有所感覺的啊。”他一臉無辜地回答說。
他的確是讓馬利有所感覺了。馬利站了起來,氣喘吁吁,然後,他用一隻狗所應有的方式問候了吉姆——四隻爪子保持在地面之上。如果他能夠說話的話,我敢發誓,他一定會說:“我投降了!”馬利再也沒有往任何人的身上跳過了,至少有我在場的情況下沒有了,而且也再沒有人用膝蓋朝著他的胸部或者其他的部位來上一腳了。
就在馬利放棄了他那往人身上跳去的習慣之後不久,一天早上,我醒了過來,發覺我的妻子回來了。我的詹妮,我所深愛的女人,那個曾經在憂鬱的迷霧中消失不見、變得極端固執的女人,現在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就像產後抑鬱症將她淹沒時的那般突然一樣,該症狀的退潮而去也極為突然。就彷彿附在她身上的魔鬼剛剛被驅除了一樣。他們被驅走了。謝天謝地,被驅走了。她重新堅強了起來,樂觀了起來,她不僅能夠應對身為一位兩個孩子的母親所面臨的一切困難和挑戰,而且茁壯成長了。馬利重新獲得了她的寵愛,獲得了堅如磐石的安全感。詹妮一隻胳膊摟著一個孩子,傾斜著身體親吻著馬利。她同他玩起了丟木棍的遊戲,用從碎牛肉上滲出的汁給他做美味可口的肉湯。當一首美妙的歌曲從立體聲中飄揚出來的時候,她與他在房間裡面跳起舞來。有時候,在夜裡,當他很安靜的時候,我會發現她正和他一起躺在地板上,她的頭靠在他的頸窩裡。詹妮回來了。感謝上帝,她回來了。
第16章 試鏡(1)
生活中有些事情奇怪得讓人覺得它絕不可能是真實的。當詹妮從辦公室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馬利即將參加一場電影的試鏡時,我的感覺就是如此。我知道她不可能是虛構出來的。但是我仍然不太相信。“一場什麼?”我問道。
“一場電影的試鏡。”
“就像那種在影院中放映的電影嗎?”
“是的,就像那種在影院中放映的電影,笨蛋,”她說道,“一場達到正片應有的長度的電影。”
“馬利?一場達到正片應有的長度的電影?”
我們兩人就這樣在電話裡一問一答地應對了好幾個回合,因為我正努力將我們家那只有著榆木疙瘩一樣的腦袋、連燙衣板都會放進嘴裡咀嚼的狗的形象,與一隻在銀幕上跳躍著、將無助的孩子們從熊熊燃燒的建築物裡解救出來的驕傲的狗的形象調和起來。
“我們的馬利?”我又問了一次,只是為了進一步地確認。
但這確實是真的。一週以前,詹妮的《棕櫚海灘郵報》的主管打來電話,說她有一個朋友需要我們幫一下忙。這位朋友是一位當地的攝影師,名叫科琳·米柯卡,她被紐約市一家名叫“射擊場”的電影製作公司僱傭,去為他們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