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君亦一怔,目光下移,這才留意到廣平身前的白衣已有點點猩紅,他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動作剛好又扯動了她的傷口。
百里君亦鬆開手,廣平重重靠在車壁上,額間已有汗珠滲出。“回去讓羅帷給你看看。”百里君亦略帶厭煩的移開目光,語氣生硬的說道。
廣平一言不發的看著前方,沒有答話。
回府後,羅帷很快就趕到了竹蘭閣,但卻是青絲披散,單衣敞懷,玫色薄唇上還有女兒家硃紅的唇印。
萍水又掌上一盞燈,在那明亮如晝的燭光下,廣平的臉龐和嘴唇毫無半點血色,萍水不禁擔憂的替她擦了擦汗。
羅帷淺笑道:“也不知你出了什麼事,我剛與公主歇下,高安便把我喚來,你那個皇侄可是執意想要跟來呢。”廣平坐在床沿上,身子靠在床框上,不答一詞。
羅帷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但當紗布全然揭開時,他的眉毛輕輕一顫。
手下的肌膚已稱不上是肌膚,翻出來的皮肉正在源源不斷的往外湧血,一些血肉還粘連在紗布上,血肉模糊。在一旁站著的萍水禁不住乾嘔起來。
羅帷略一抬首,“疼嗎?”廣平看了他一眼,緩緩閉上了眼。羅帷輕輕剪開粘連著皮肉的紗布,用鹽水洗了洗傷口,又把藥灑在上面。有幾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待到他抬頭一看,發現竟是廣平臉上的汗水,那大顆大顆的汗珠不斷的往外沁,想必是疼痛所致。
重新包好傷口,羅帷直起身默不作聲的打量了廣平好一會,伸出手將她輕輕扶回床上。
回過頭,羅帷向萍水笑笑道:“她昏過去了,你在旁邊侍候著就是,估計待會就會醒。”萍水點了點頭,躬下身子道了句“公子有勞了。”
第三十六章
羅帷從竹蘭閣出來後,順著後園的小徑向夢蝶居走去,他的步伐很慢。已是深夜,他卻沒有打燈籠,修長的身形完全融於夜色之中。
行出不遠,他的腳步一滯。略微抬眸,羅帷定定看著前方那抹頎長的身影,靜止如潭的眸子內湧動著莫測的光芒。
只見他那薄薄的唇緩緩上揚,輕柔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王爺有事?”百里君亦轉過身看他,冰冷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感情,“她怎麼樣?”
羅帷毫無懼意的直視著他暗沉的眸子說道:“這一次,怕是好不了了。”百里君亦的眉飛快的一蹙,“此話怎講?”
羅帷平淡的回道:“她的劍傷本已致命,痊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從剛才的傷勢看,傷口已經潰爛,加之她身子本就虛弱,即使癒合,日後恐怕也會留下病根。”
百里君亦聞言眉頭不由鎖得更緊,“這麼說,連你都不能醫好她?”羅帷輕輕點了點頭,復又問道:“不過有一事我很好奇,她今日做了什麼才使傷口爛成那樣?”
百里君亦沉默了一會,低沉的嗓音斂去了一絲冷意,“她跳了芙蓉舞。”
此話一出,羅帷的眼中便少見的掠過一抹詫異,“芙蓉舞?據我所知,自燕妃死後,芙蓉舞便在琉祁失傳了。傳說芙蓉舞步錯綜複雜,對舞者的要求甚高,舞姿之美令人震撼……”
羅帷的唇邊浮現出一抹笑意,“王爺當真是有眼福,不知多少人夢想著一睹芙蓉之風采呢,如此,木小姐的傷會成那樣也不足為奇了。”
說完,他便向百里君亦緩行了一禮,施然離去。
百里君亦注視著羅帷的背影,薄唇如刀刃一般,透著嗜血的冰冷。
三個月後,廣平的傷口已經痊癒,但留下的痛楚卻時常如潮水一般侵蝕著她。她動不動就嘔血,心口上那道猙獰的傷疤給她留下了永遠都無法抹消的醜陋印記。
這日,百里君亦來到竹蘭閣將一瓶藥交到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