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鬱歡搖頭,一雙眼睛通紅,連帶著雪色的面頰都泛上了哭過後的緋。
“我弟弟失蹤了,已經失蹤了兩年,報警了,沒人找得到他,我爸在長平縣縣城看中了一套公租房,四萬塊錢就能把名額買過來,我給他買了,還給了他一點錢裝修,現在……挺好的。”
“擦擦眼淚。”姿意抱著紙巾一屁股挨著秦鬱歡坐下,“我認識一點人,要幫著找找嗎?”
“不了,他自己要出去的,當年我和我爸還有老家親戚都說過,不能放他出去,一旦放他出去他不可能再回來的,他們不信。”
秦鬱歡抽紙擦著眼淚,“我顧不上他,姿意,我也沒能力去管他,我該做的,能勸的,都做過了,過去幾年,我自己也一直在這件事裡走不出來。”
“我不知道我出來接工作是不是對的,或許我一直留下,她不會……不會走。”
“我愛我的母親,她是個很好很善良的人,但我也會怪她,要不是她這些年一直把家裡的錢拿回孃家,我們家不會走到這個地步,我爸爸是中專畢業,他會記賬,有一年吵架,我媽把賬本燒了,那些錢,我們一分都追不回來;
我也會怪我的爸爸,他現在悔生悔死,以前卻連一點力所能及的家務都不幫我媽媽做,就連每天的早飯也只顧著自己出去吃粉,不會想給家裡人帶一碗,寧死不願意和我媽離婚,就因為他知道離婚了沒人再照顧他,可他小時候還要拿刀砍死我媽;
我也怪我弟,家裡的所有財產我都沒有想要過,甚至我大學就自己出去賺錢,就因為我媽說家裡錢困難。
可我弟出去打工卻被詐騙,我媽要拖著我爸和他一起燒煤氣自殺,也是我勸下來的,他明明在家,也不工作,卻寧可看著我媽又開店又照顧一家人,不幫一點忙,最後醫生告訴我,我媽營養不良,要每天都額外補營養的時候,我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
秦鬱歡捂著心口,即便痛苦,她表現出來的情緒也好似是被稀釋過的,唯有那雙眼睛瀰漫著散不去的悲傷。
“姿意,我感謝自己讀了那麼多書,如果沒有,或許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倒下了,可我還是會怪我自己,我想把家裡的錢收回來,想出口氣,想要救媽媽,卻沒有一件成功的。
所以我沒辦法去見我的朋友,我的精力只夠支撐自己活下來,別的都顧不上,我不想讓她看見我……很難過糟糕的模樣。”
秦鬱歡曾經是張揚的,外向的,就因為這些錯綜複雜的事,她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不溫不火,像沒有溫度沒有靈魂的木偶,連情緒都沒有太大起伏波動,事業一塌糊塗,人也一塌糊塗。
她的記性越來越差,近期的事根本記不住,每一天都是渾渾噩噩地過,到了晚上,閉眼就是家裡的事,那些恨與怨還有痛和想念糾纏著她的夢境。
無數次,她想在夢境裡把媽媽給帶出來,但走一晚上,她累得筋疲力竭都走不出,永遠失敗。
“已經很好了。”姿意拍了拍秦鬱歡的胳膊,“小秦靠自己給爸爸買了房子,還養活了自己,厲害死了,你要不要再哭一會兒?”她拍拍肩膀,“借你靠靠。”
“不了,情緒是即時性的,謝謝你。”秦鬱歡把手裡的紙巾捲成團,丟進垃圾桶,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把餘下的眼淚和情緒給忍回去。
“而且,發洩出來,好一點了,之前……只能自己問自己。”
“你沒錯,且做得很好,秦鬱歡。”姿意掰正秦鬱歡的身子,語氣嚴肅,“看著我。”
秦鬱歡抬眸,但抬眸的那一瞬間,眼淚再次滑落,姿意的臉在她眼中變得模糊不清。
“你特別好,秦鬱歡,信我,我看人一向很準,以後也會更好的。”姿意伸手過去,拇指指腹在秦鬱歡臉上蹭掉那些眼淚,“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