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示結尾的寫法,有十類,三十六種,幾百個寫法,真讓我歎為觀止。研究教案也是院長佈置的任務。他說學院的公文課有個好的傳統,不能丟。據說海關係統的公文寫作有三個派別,其中學院就是南派。這簡直像哲學一樣深奧,我對哲學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如今我對公文也得遠而敬之。我本來還以為自己能教點公文,看了前任的教案後簡直就不知怎麼教書了。我一急之下就去敲院長的門。院長開了門,我站在廳裡才看見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點了。老頭子已睡得迷迷糊糊,他爬起來問我出了什麼事。我說,按南派的教法,這課沒法教了。院長說,什麼南派北派,又不是在武館。我只好慢慢解釋。老頭子說,我吃了兩片安眠藥,剛睡著,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你不習慣人家的教法,就按自己的教嘛。我說,看了人家的教法,我連自己該怎麼教都忘了。明天的課我不能上,你叫人往後挪挪。院長說,胡鬧,瞎胡鬧。 回到教研室,我很後悔深夜去打攪院長老人家。老同志睡著覺不容易,不像我們年青人,鬧到三四點第二天還有精神。老頭子那麼關照我,給我一碗安穩飯吃,我還那麼不體諒他,簡直不是人。我把前任的教案扔到垃圾櫃裡,發誓不再碰它。然後我把教材的第一二章看了一遍,準備明天照本宣科。那時已是凌晨兩點,我肚子餓了,想出去找點東西吃。路過教師宿舍,看見馬羚的房間亮著燈。我跑去按她的門鈴。馬羚在話筒裡說,誰呀?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她的聲音很沙啞,像得了重感冒。我說,想去宵夜不?她說,都什麼時候了,你是不是有毛病?說完把話筒掛了。我好心請她宵夜,竟給她說成有毛病的人,真讓我窩火。 學院門口有個小食檔,我剛找個臺子坐下,檔主就從房間走出來。這人四十來歲,有點含背,我剛來時他還幫我拎過行李。檔主說,江老師,吃點什麼?我點了三根油條,一碗柴魚花生粥。吃完了趕緊往宿舍趕,夜深了,我好歹得迷糊幾分鐘。 第二天一大早,馬羚在我門口大叫大嚷,問我想晨練不。我爬起身一看才六點鐘,馬上又鑽回被窩裡。馬羚在門口嚷嚷一陣,估計把我鬧醒了才咚咚跑開。跑開時還說,你擾我深夢,我擾你清夢。這丫頭開著燈睡覺,真不是個好習慣。往大了說,這是浪費國家資源,往小了說,它讓男人浮想聯翩。譬如像我這種本來就花心的男人看到這種情況難免會有些小動作。如果因此發生了什麼事總不能讓我負全責吧。我這樣想著一點睡意也沒有了,可我還是在床上賴了大半個鐘頭。然後我起床喝了杯牛奶,夾著講義出了門。 馬羚不知在哪兒跑了幾圈,這會兒正香汗直流,在草坪上踢腿。她穿了身網球運動服,雪白的大腿全露在外面,她一踢腿就把花內褲揚到我眼裡,害得我兩眼發直,路也不記得走了。 我給一幫老頑童上課,他們都一把年紀了,有個一官半職,但學歷還沒有他們的孫子高。政治部主任看到這麼些人居然做了他的部下,臉上無光,就讓他們把手裡的事放一放,把課本再拿起來。他這麼一仁慈,可把我給害慘了,我堂堂一個大學講師還得給這幫小學生講字詞句,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看了一晚的公文寫作,剛講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