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吒忠義將軍可是沙場老將,又率領著八萬人馬,將突厥奴打得落花流水不過是小事一樁!”
丹菲心想沙鳴城裡還有段將軍父子與沙吒將軍裡應外合,勝算還是很大的。她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去想那個詭異的夢。
戰場的廝殺聲響了整整一日,傍晚方歇。
廟中眾人都彷徨不安。派去打探軍情的人久久沒有回來,生死不明。他們的家眷已忍不住開始哭泣。
突然砰地一聲,廟門被撞開。寒風碎雪撲面,幾個人踉蹌著跌了進來。
女人們發出驚叫聲,家眷撲過去抱住丈夫。一股血腥氣息瀰漫開來。
男人面色如紙,渾身發抖,雙目空洞,近乎崩潰地大叫道:“敗了!我們敗了!”
廟中霎時炸開鍋。
“沙吒將軍敗了……八萬人呀……沙鳴……”
“沙鳴怎麼了?”丹菲一個箭步衝過去,抓住那人的衣襟。
男人滿臉是淚,大哭道:“突厥人佔了沙鳴城了!”
“不可能!”丹菲聲音淒厲尖銳,“段將軍呢?”
“段將軍……”男人捶胸嚎啕起來,“段將軍殉國了……都死了……突厥人攻進城了,在放火,在殺人……”
丹菲一陣天旋地轉,跌坐在地上。身側的痛哭和叫喊猶如幻覺將她包圍。她彷彿置身冰窟之中,所有血液都凍結,連心臟都無法跳動。
“不……不可能。”丹菲呢喃,“八萬大軍,怎麼一日之間就……”
昏迷在地上的人呻吟了一聲。丹菲低頭掃了一眼,雙目倏然瞪大,失聲叫起來。
“段寧江?”
這正是男裝打扮的段寧江。她的情況糟糕到讓丹菲一時不敢認她。黑色衣服已經被血浸透,嬌小的身軀上,遍佈刀槍之傷。她面色發青,氣息微弱,隨時都有可能嚥氣。
幾日前才見過的故人,今日就已垂死之態出現在眼前,讓丹菲最直觀、最深切地意識到,他們確實是戰敗了。
丹菲急忙將段寧江背到火爐邊,一邊檢視她的傷,一邊問:“這是段將軍之女,你們怎麼遇到她的?”
那男子道:“我們遇到她時,正有幾個人追著要殺她。小娘子呼救。我們聽是女子,就殺了那幾個追兵,將她帶上山來了。”
看來是城破之際,段義雲盡力將妹子送出城。可惜突厥兵追殺不放,段寧江還是身受重傷。段寧江身上少說有七、八處上,幾處都深可見骨,血流不止。丹菲給她上藥包紮,可鮮血很快浸透了布條。
“怕是……不行了……她是你的友人吧?”給丹菲幫忙的婦人嘆了一聲,起身離去。
丹菲手足冰冷,心中也明白。
實在是……傷得太重了。
突厥兵為何要追殺一個女孩?就算是知道她是段將軍之女,也沒必要花精力非置她於死地不可呀?
段義雲呢?他可是真在保衛城中百姓?那劉家人和阿孃是否能躲過這一劫?
有人碰了碰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