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抬頭,“這東西你帶著吧,過幾日,我便要趕往西北營地,想來一時半刻是回不了滄州。”
“大哥也去麼?”她輕聲問,“朝廷素來以文治天下,為何近來卻頻頻調兵?”
秦桓峰站起身,神色鄭重,“陛下年歲已高,朝中素來分太子和勤王兩派,恐政局不穩,而兵家才是天下根基。”
陳婠沉默地聽著,秦桓峰點到為止,寥寥幾句,便可以想象出廟堂雲波詭異。
若沒有記錯的話,文帝明年便要殯天。
“陳婠,”秦桓峰將她思緒拉了回來。
她仰首,“秦將軍有何吩咐?”
也是第一次,他這般鄭重地喚自己名字。
他頓了頓,“入京吧,你獨自在此,陳兄自然放心不下。”
安平剛端來茶水,秦桓峰已經闊步朝外走。
陳婠沉默著送他出門,心情並不大好。
臨走前,秦桓峰就站在陳府外的臺階下,驟然回身,“其實,方才我還有一句話未說。”
夕陽斜照,將萬物都薄上了一層光輝。
那男子就在光影裡回盼,眼眸深沉,“你留在滄州,我亦是放心不下。”
還沒等陳婠回過神來,他已然翻身上馬,絕塵而去,消失在巷尾。
低頭看著手中沒還回去的帕子,陳婠這才瞭解了他的深意。
這男人看似不拘小節,但卻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這分明是要叫她睹物思人麼?!
陳婠只覺又氣又笑,想要找他理論清楚,卻也無法。
……
多事之秋,波瀾又起。
沒過多久,一場時疫,悄無聲息地掃蕩了整個滄州地界。
☆、第7章 又逢此夕月難圓
起初,城內百姓並無在意,而陳家最先是有馬房的僕人出現症候,只當做是夏季食物腐敗,腹痛下洩實屬正常,但高熱不退,過了些時日竟然不治身亡,這才驚覺異樣。
後來城內死傷人數逐漸增多時,驚動官府。
新上任的滄州太守迎來了極具挑戰的任務,治疫。
古語有云,素來治水為先,治疫最難。
父親不在,母親近來身體欠安,陳家上下的擔子便落在陳婠肩頭。
恰此時,軍中忙碌,正在西北邊陲部署防禦工事,修建長城,身為虎賁校尉,陳棠在此關口上,卻被調往西北要塞重鎮天河城指揮。
軍令如山,陳棠走的匆忙,只來得及一晚作別。
大哥隨秦將軍一走,陳婠心裡自然少了許多底氣。
但情勢所迫,她別無選擇,管理起府內事務。
雖然父親曾任太守,但京城上任自然人走茶涼。
官府配發的藥品稀缺,數量有限,很難足夠。
她只好先將曾和疫病僕人接觸過的下人們隔離在外院,不得入內。
所有舊用衣衫食具都焚燒乾淨,暫時緩解了疫情擴散。
然而經她之手,竟將府內治理的井井有條,府內上下無不交口稱讚。
安平更是以自家小姐為傲,成日地掛在嘴邊。
雖然她上一世為後,私心重欲,但畢竟掌管後宮數十年,手段還是有些的。
陳家暫時相安,但城中尋常百姓家卻難逃厄運。
發放的藥品因為數量有限,且效果並不極好,染病之人逐漸遞增。
幾乎每戶都有疫病之人。
原本安詳和順的滄州城,登時蒙上了厚重的陰影。
再過半月,已然驚動京城,戶部省親下重令,鐵血治疫,而父親輔佐戶部尚書,亦有責在身。
便在秋日的末尾,陳道允修家書一封,令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