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發現,她門兄妹二人的眉眼間十分相似。
不禁一時恍惚,然後低頭落座,並無交集。
“後日端陽節,昨兒哀家已經將賬冊教人送去毓秀宮中,婉惠妃可有所準備?”
陳婠放下茶盅,“尚衣局新制的夏用宮裝已經按照份例送往內務府,再往各宮分配。端陽節所用的五彩線、菖蒲、艾葉還有雄黃酒等物品,臣妾也已經擬好賬目,端陽節前就能發放到各宮去。唯有蘭草湯沐浴這一項,還是要請示陛下,是賜浴湯池,還是將藥草分給各宮自行安排。”
陳婠娓娓道來,卻條理清晰,三言兩語便將繁瑣的後宮事務梳理順了,是有些出乎懿太后的預料。
原以為她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如今倒是小瞧她了。
辦事上頭,比從前的皇貴妃要乾脆利落不少。
“端陽節清涼臺設宴,仍按照往年的用度開銷,不宜太過鋪張。”懿太后補充了一句。
陳婠福了身兒,“臣妾省得。”
“暹羅國使節前些天抵達京都,進獻了許多寶物,哀家給你們每人都留了些,圖個新鮮兒。端陽節宴會,聽聞陛下要召見暹羅使節。”
趙尚儀捧著玉盒,一位一位地送。
開啟一瞧,是一枚寸高的烏瓷瓶。
暹羅國在蜀南郡十萬大山再向南,氣候炎熱潮溼,與中土截然不同。
陳婠從前在山海博物志上看過記載,便知暹羅國信奉佛教,擅於燒瓷制香,尤其是烏瓷乃稀世珍品。
“暹羅國最盛名的正是烏瓷和瑞腦香,”趙尚儀輕聲介紹,“眾位娘娘們手中的,便是裝在烏瓷中的瑞腦,為夏日解暑驅蟲珍品,咱們中原是沒有的,一瓶市價千金難求。”
懿太后滿意地瞧了趙尚儀一眼,“你倒是博學。”
趙尚儀謙虛一笑,“奴婢從前在書上看過的,班門弄斧了。”
溫淑妃擺弄著瓷瓶,陳婠見那趙尚儀腹中才華不淺,漸漸顯山露水。
……
因為出巡日久,此次早朝整整上了四個時辰之久,皇上連午膳也沒有用。
陳婠心知他政務繁忙,特地到將要傍晚的時候才往正陽宮去。
若不是懿太后將任務壓在她頭上,自己決計不會在這樣的當口上來見皇上。
難得他這些天不入後宮,樂得清淨自在幾日。
寧春進去傳話,出來說請婉惠妃稍候片刻,陛下正在接見臣下,又搬了椅子來,陳婠推辭說站著展身兒,便不坐。
一盞茶的功夫,就見從偏殿側門兩名四品武官服的男子匆匆離去。
無意中看見側臉,陳婠登時明白了,大哥是聽了她的意見,將原騎射營的總校尉陸川舉薦給了陛下。
此人為人忠耿沉穩,更重要的是,他日後將會一心輔佐陛下,剷除懿太后勢力時,功勳卓著,後來更是升任大將軍,封異姓王。
而此時,陳婠不會知道,皇上接見陸川,不僅僅是因為大哥的舉薦,他本身已有前世記憶,能夠明辨忠奸。
過了片刻,陳婠剛要入內,卻見黑底繡金龍紋的長靴踏了出來。
封禛面容清清,一身淡紫色軟菱緞直襟長袍,風姿卓越。
“在殿中悶了一日,陪朕去御花園散散心。”他輕攬著陳婠的肩,一路往玉階下面走。
時晚霞偏西,池中荷花映日。
御花園中百花散香,十分清淨怡人。
陳婠是有任務而來,自然不如他隨性,“這是太后擬好的選秀名冊,教臣妾呈給陛下過目。”
封禛似乎對此事並不上心,“朕信的過你,不必看了。”
選秀?他心裡清楚,不過是選了那些女子背後的家世罷了,後宮如棋局,落子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