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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受教了。”蘇錦自然知道,本朝才子柳永柳三變填詞得咎,功名富貴因一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便被今上一筆揮掉,皇上的話也有道理,“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於是柳永悲催的流落江湖之中,行蹤飄忽不定,越發的頹廢消沉;近些年連新詞都很少有了;好在柳永有青樓女子緣,有這些女子們的無條件崇拜,倒是不缺女人和飯食。

“蘇錦啊,你的幾首詞作,本官曾經人傳抄拜讀,詞風多變而瑰麗,詞意中亦蘊含諸多歷練,很難想象這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年所做,正因如此,本官今日倒想看看你到底是何許人也,少年才俊實在難得,大江後浪推前浪,我等老朽已是望塵莫及了。”晏殊呵呵笑了起來。

眾人紛紛道:“蘇錦詞雖好,如何及的上大人。”

“大人‘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一句冠絕今古,乃是無人超越之作,豈是蘇錦詞所能及。”

“何止是‘燕歸來’句,大人那首《採桑子》,連下官家中婦孺都愛不釋手呢。”一名白臉屬官急切的道,接著又閉目搖頭晃腦的吟道:“時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長恨離亭,滴淚春衫酒易醒。梧桐昨夜西風急,淡月朧明,好夢頻驚,何處高樓雁一聲。嘖嘖……真乃情景相融,絕世之作也。”

蘇錦心底暗笑,這樣一首詞在晏殊詞作中只能算是尋常之作,此人拍馬屁都不會拍,只是一味的阿諛,真是可笑。

晏殊對這些阿諛之詞司空見慣,倒也沒表現出特別的厭惡或者歡喜,只是看著蘇錦道:“適才聽唐大人錄了你的一首新詞《鵲橋仙》,此詞更為驚豔,本官對你興趣益發的濃厚,那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真乃蕩氣迴腸之語,實在叫人玩味。”

蘇錦笑道:“大人謬讚了,塗鴉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晏殊道:“你也莫做作,好便是好,我晏殊可不輕易誇讚他人,柳三變名滿天下,本官照樣罵他;本官只是好奇,你這兩句詞是發自真心而出呢,還是僅僅是落於紙端之語,若是現實中真的有這麼一種不得相見無法相守之戀,蘇公子是否能如詞作中這般瀟灑自如堅貞不渝呢?”

蘇錦心頭一震,晏殊的話語中若有所指,似乎在影射著什麼,蘇錦抬起頭來看著晏殊的眼睛,猛然間發現晏殊的眼神已經變得冷漠而銳利,一時之間大腦短路,說不出話來。

第一六一章 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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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殊見蘇錦無言以對,表情微微不悅,他的話意自然是試探蘇錦是否真如晏碧雲所說的玲瓏剔透,心有千竅;若說自家侄女傾心相愛之人,定然也會以同等的情意回報之,若眼前少年根本就是虛情假意之人,晏殊絕不肯在此事上再多加煩心,晏碧雲的一腔柔情付之流水也罷,總比託付於一個口是心非的浪子好的多。

晏殊故意用蘇錦的詞句來試探他,就是要聽聽他對於男女之情是否真的心口如一,世間人往往說一套做一套,嘴上筆下寫出一朵花來,但一旦分離便會拋之腦後,所謂始亂終棄便是說的這些人;晏碧雲與蘇錦之間的事情恐難以一時解決,自己可以腆著老臉去幫侄女兒爭取幸福,但爭取來的是否便是幸福呢?這是晏殊所擔心的。

蘇錦見晏殊的眼神中微有失望之意,低頭思索片刻道:“晏大人,填詞作詩雖是內心心志的反映,但也未必便詞如其人;大人既然問我是否能真如詞中所說的‘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草民只是對七夕之夜牛郎織女相會鵲橋之事的一種慨嘆和希望,說白了,用意雖是寬慰,實際上乃是無奈之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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