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夫人聽了管事們的回稟,並將府裡大小事宜稍加安排,就沒再停歇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夫人。”
慣常走的花園小道上,有人彎腰為白夫人請安。抬頭時,見著那人雖然三十多歲年紀了,身上衣裳也只有六成新,也掩不住嬌柔顏色。
“嗯。”白夫人答應一聲,手虛抬一下,閒閒地說了句,“不是身子受不得涼?雖已經是春天了,早起這會子還是涼意多過暖氣兒的,這花園露水重,別長呆。”
“夫人說的是,我會注意。只是昨晚上聽珺瑤說小姐從郊外回來就病了,心裡擔心,想過去探望又怕擾了小姐,正巧碰見夫人從這兒過,就過來了。”那人身子微微前傾,做出妾室該有的姿態,笑著回答白夫人的話。
“連姨娘費心,含之小孩子脾氣貪玩了些,累著了而已。”白夫人不急不緩地說,“這段時間各家夫人小姐舉辦宴會不少,我已經吩咐過再給珺瑤添幾身衣裳,這兩天估摸著就送到了,你多留意,直接給珺瑤就行,不用回我了。”
說著,白夫人邁著步子繼續往前走,連姨娘側身退到一旁,點頭表示自己聽到,看白夫人走遠,才挺直了腰,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慢慢往前走去。
白夫人清楚,連姨娘並不是無緣無故碰上自己。白恪明年少得志,又是如此家業,在外人看來,他妻妾成群才更符合身份。連姨娘是三個姨娘中地位最穩固的一個,不是因為她容貌勝於他人,今日人比花嬌羨煞旁人,明日美人遲暮自己就成了豔羨別人的人,沒有成精成仙,誰能一輩子不老去。
白恪明有一子二女,除去含之,長子白尚琪、長女白珺瑤均為連姨娘所出。早些年,因為白尚琪是白家這代唯一男孩,又自幼養在老夫人身邊,府裡的人對連姨娘不自覺高看一眼;如今,白珺瑤在京中贏得如此名聲,前途自會是旁人求不來的,如此,連帶著連姨娘也日漸尊貴。
只是,若覺得憑此可以向自己示威,到底還是想得淺了,白夫人冷然一笑,腳步不停。
當初嫁來白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掀起蓋頭才知道自己的丈夫長什麼樣,爹孃說他是一個君子,頗有才華,紅燭映照之下一看,心情也有些歡喜,眉目清俊舉止間含著書生氣,真合了自己心思。
成親一年後,老夫人做主替他納了妾室,那時自己才剛對好友說過幸福,結果笑話一樣看夫君身旁有了別人的影子,看夫君有了孩子卻不是自己所出。
他依舊待自己溫柔如何,一旦心裡有了結,解開了也是有彎曲抹不去的痕跡,情已不復當初了。既做不到一生雙人共白首,那就尋常夫妻舉案齊眉吧。尤其是有了含之後,自己更多的心思已經轉到了女兒身上,餘生所求不過女兒幸福。所以這主母的位子,別人再覬覦也只能看著,再得意,也得遵者祖宗規矩,老實行禮請安。
下朝後,白恪明先到白老夫人的院子裡請安,說了一會子話,就出來朝拾院走來。路上碰見與友人討論歸來的白尚琪,多少詢問了一番,耽誤了會子。
“回來啦。”白夫人在門口迎著,按著往常習慣將一杯溫茶遞給他,“今天怎麼回來的晚些?”
“碰上了多年不聯絡的朋友,多聊了兩句。”白恪明飲了幾口茶,邊回答,“當年會試後,他出京做官,一直未回京,從此就斷了聯絡,一晃十六年,誰知今日在街上碰巧就遇見了。”
“這麼多年老爺還能認得,想來感情極好。”白夫人閒閒在一旁坐下,笑著回道。
“謝兄與我是同窗,他雖為人嚴肅,才華卻是不可多得,當初求學時,給我不少幫助,……”
談起舊友,白恪明多說了許多,一時也沒注意到白夫人聽到他說出那人姓氏時明顯震驚的表情。
“夫人,夫人,”白恪明連喚幾聲,見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