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望著河川,波濤翻湧河上幾隻飛鳥橫空而去。
「早就戒了。」
姜慶看著顧楠眼神垂沉地望著遠處的河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應該是在想什麼人吧。
至少他是這樣。
笑著了一下,就像是為了打破安靜的氣氛:「送別無酒,那豈不是寡淡了許多?」
他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了自己的酒壺,笑著喝了一口:「幸好我自己有。」
溫酒入喉,他卻望著河畔不知該做如何情懷。
兩個人靜靜地站在河畔一會兒,各自都在想著各自的事情。
「你為何學劍?」顧楠突然問道。
姜慶半眯著眼睛,耳畔輕湧的濤聲陣陣,微笑著似乎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我喜歡劍。」
「不止是這些,你有著你自己的理由。」顧楠沒有看姜慶,淡淡地說道,一樣理所當然。
為了一把劍如此執著,執著的不會是這三尺青鋒,而是用著劍的人心。
姜慶沒有再說什麼,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直到他突然看著那薄霧中的朦朧河山,問道:「先生,知道那衛國嗎?」
衛國,顧楠似乎還記得記得這個名字,這十年間無有大戰,但是戰事在這個亂世之中從來不會斷去。
一年前,秦國曾出兵攻魏,攻打的似乎就是魏國的一個附國,衛。
「那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姜慶輕聲說著,勾起了嘴角,似乎他是看到了那衛國之景。
眼中迷離,他又喝了一口酒:「我練劍,為了救一個人。」
這就是他對劍全部的執著,很簡單,卻足夠讓他為此搭上性命。
他挑著自己的眉頭,輕搖著手中的酒葫:「說出來先生可能不信,她長得是比先生你還要好看幾分。」
他看向顧楠。
將酒葫掛回了自己的腰間,自嘲地笑了一下,隨後深深拜下。
「用那般無賴的方法,向先生求得一劍,慶自知卑劣,已失劍客所持。」
為了學劍,他可以不要性命,何況是那一點自尊。
他所要做的只是要學會那劍,做他最後能做的事罷了。
「我都以為先生是不會教我的。」
他垂著眼睛,又笑了一下:「或許,也只有先生這般的人,會教我吧。」
一直笑著的人,這次聲音卻是帶著一些顫抖:「授業之恩,慶無以為報。」
他輕輕地抬起自己的衣擺,雙腿微屈,向著地上跪去。
一隻手卻在按在了他的肩上,沒讓他跪下。
「劍我已經教你了,要用這劍,你的身子撐不了多久,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姜慶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荊軻。
她若是知道,可能會出劍,但她不知道。
只留下姜慶一人獨立在渭水旁,淒淒一笑,靜靜地看著長流盡在天際。
背著劍,提著自己的酒葫,漸漸走遠。
他會練成這劍,然後死在這劍之後。
衛國曾有一個少年一個少女,少年愛劍愛酒,少女喜歡看著少年舞劍飲酒。直到秦國鐵蹄踏來,山河破碎。少年的劍被挑飛,少女被擄,少年在昏死過去的前一刻,聽到一人說道,此女可獻與王。
······
顧楠順著小徑走回鹹陽城,快到城門口時,一個老人向著她迎面走來。
穿著一身褐色的短衣,腳上踏著一雙草鞋。身形佝僂,半駝著背,背著雙手。
老人走到她身前的時候,卻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她。
顧楠也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這老人,問道:「老先生,是有何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