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已經有看守遞了刀過來。
孫明海抽出刀,對著宗錦的脖頸:&ldo;今日都開始燒我的住處了,我就殺兩個,好叫你們看看,想逃跑會是什麼下場!&rdo;
‐‐這次恐怕是真的難逃一劫了。
‐‐其實死本身倒沒有什麼好懼怕的。
‐‐他尉遲嵐縱橫疆場近十載,從來都是將腦袋別在馬鞍子上度日,又怎會現如今開始怕死了?
‐‐可他倒是真有些怕。
不遠處景昭像瘋了似的衝過來,他原本被安排在山道那邊搭板車,好叫所有人都能順利出去。現下這麼跑過來,大約是看情況不對吧。
不,景昭是他怕死。
他衝鋒陷陣奮勇殺敵守護久隆與商州那麼多年,到最後對他忠心耿耿的,還就只有景昭。
死在這裡,還有些對不起他。
刀已經提起,鋒刃上映著火光躍動,就如同他尉遲家的家紋,三叢火。
宗錦掙扎不得,身後人直接用膝蓋壓在他背心中央,叫他根本不可能掙脫。
‐‐他倒是真有些怕。
‐‐是怕就這麼死了,沒來得及再見赫連恆一面。
&ldo;我也不喜歡折磨人,你二人別亂動,一刀下去保管能把頭砍下來。&rdo;孫明海如是說。
宗錦上挑著眼,死命地盯著他。
若是眼神能殺人,此刻孫明海就該被他的眼神千刀萬剮了。
那些在暗室裡留名,想跟他們一起逃走的勞工,此刻都看著。有人握緊了拳頭,有人捂住了嘴巴;但無人敢站出來說一字半句。
倒是傅久山,側著臉對他低聲說了句:&ldo;好像是敗了。&rdo;
宗錦不置可否,只看著孫明海和他手上的刀。
終於,孫明海揮刀下落。
須臾好似被拉得無限長,一時間宗錦再聽不到別的聲響,只看著鋒刃上洶洶的火光,過往的事從他少年時開始重現。他在天都宮偶遇過赫連恆,後來洛辰歡的背叛,再到後來他知道竟有人悄無聲息地愛慕著他。一切好長,一切又很短。他來不及想,會不會這次死了又在哪個山溝溝裡活過來;他只想得到赫連恆在馬背上,與他一同廝殺時俊朗的身影。
&ldo;咚、咚咚!&rdo;
然而孫明海的刀,半晌都沒落下。
宗錦奮力抬眼,就見一根箭矢從孫明海的心口穿出;接連著第二根第三根,扎穿了他的肺,扎穿了他的脖子。
明明第一根箭矢就足以叫孫明海斃命,可射箭之人彷彿不知,再是第四、第五……待到孫明海手中的刀落地,人也跟著朝前栽下去時,他的背上已如同刺蝟,密密麻麻扎著箭。
馬蹄聲珊珊遲來‐‐不,或許早就來了,只是他們被火場裡的聲音吸引了注意,才沒有察覺到。
又一根箭朝著宗錦所在之處射來,他腰上的重壓便跟著鬆開。
看守倒地,宗錦踉蹌著站起身,就看見黑夜中,採石場的正門,有人騎著馬,朝他所在之處狂奔。
男人的長髮被吹得飛舞,眨眼功夫便有百餘騎兵衝進了採石場。騎兵們就好像打算從這裡過似的,一點要停下的勢頭都沒有。
直至領頭之人衝到了宗錦的面前。
&ldo;籲‐‐&rdo;
韁繩拉緊,馬高高撂起前蹄,近得就要踢中宗錦。
但宗錦沒有躲閃,也沒有害怕。
他忽地濕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