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從溫柔的試探漸變為牢不可脫的禁錮。
一個輕輕的擁抱,耗費一生鐫刻的永恆。
暗色的眼瞳裡抑鬱著墨色的漩渦,在碎月沒有覺察的地方,亞久津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深沉的痛刻在眸底。
單膝跪地,亞久津伸出手,將碎月依在懷裡的頭慢慢抬起,細細的摩挲著他的臉頰,手指嵌入碎月的髮絲,傾身在碎月唇上印下一吻。
那一吻,不帶絲毫□的意味,無比虔誠。
乾燥而溫暖。
掩藏著深深的絕望。
將要離開時,碎月刻意加深了這個吻,柔軟的唇瓣相觸著,滿滿都是化不開的情痴愁腸。
唇齒相交,清淡的淺吻變成了繾綣徹骨的纏綿。
意識逐漸抽離,模糊間,碎月隱約聽見亞久津在耳邊的低語,“……活下去。”
那時,碎月仍靠在亞久津的肩頭,溫柔的微笑。
下一秒,碎月溫柔的笑靨化作了一地破碎的記憶。
一瞬間,恍若隔世。
撕裂的劇痛傳來,碎月低下頭,看著自己腹部開了一個大洞,鮮血如清泉一般潺潺流出,無法止息。雪白的襯衣上綻開大朵妖嬈豔麗的血花,猶如黃泉的曼珠沙華。
花開不見葉,見葉不開花,此生此岸,彼生彼岸。
一生無緣。
那一支菸火未消的槍,正牢牢握在亞久津手上。
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碎月抬眼看著亞久津,澄澈的眸子平靜的沒有一絲憤怨,只有淡淡驚詫。
為什麼……他在心底輕輕問道。
為什麼要這樣做……秋原學長在外面,大和學長在外面,店長和監督也來了,甚至山口也選擇了站在他們這一邊,對上他父親,他們絕對不會輸。
為什麼……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可是,他再也開不了口。很疼,真的很疼,一波一波的劇痛傳來,彷彿有把刀子一直在挫著皮肉,連著血,帶著骨頭一起割裂成一塊塊。碎月模模糊糊的想,呻吟到了嘴邊,卻只吐出大口的血來。
最後的最後,視網膜停留的是亞久津那張模糊而深刻的臉。
緩緩閉上眼。手無力的垂下,青絲化成灰。
咚——黑洞的槍掉落在地,亞久津連上前擁抱的最後一絲力氣都喪失了。
寂靜無聲的黑暗,只餘獸一般撕心裂肺的低吼。
緊急的救護車輛呼嘯著來往,打破了原本屬於黑道地盤該有的靜謐。急救車上,秋原桐緊握著碎月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說道,“沒事的。你一定沒事。”一向戲謔調笑的妖孽店長終於掛上了冷漠的表情,唇邊綻開一抹嗜血的笑,用力的握了碎月的手,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冽,“給我挺住。他們傷你的,我會千百倍的討回!”
帶上氧氣罩,碎月的面色蒼白如紙,緩緩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微笑,“別擔心,我能挺下去。”就這樣離開,他死不瞑目,至少要給他一個解釋。
* * *
黑色的皮靴映入眼簾,亞久津長久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陰寒的氣息透過地板傳來,五臟六腑都被穿了孔一般,空蕩蕩的,不帶一絲活氣。
就此死去,是不是可以解脫。
亞久津看著自己的手,用力捏緊,指節蒼白如雪。就是這隻手,對著自己最珍視的人開槍。無法宣洩的痛撞擊著心臟,他想要出聲,喉間溢位的卻是一聲聲低啞的嘶吼。狠狠咬上手背,生生的將要咬下一塊肉來。鮮血淋淋。
男人在他身邊站定,冷酷的開口,“一槍換一命。答應的,我做到了。”
地上人巋然不動,恍若未聞。
“那個少年不會有事,你的槍法你該心裡有數。沒有傷及內臟,只是皮肉傷,沒有生命危險。”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