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送束脩時又給了實物,比銀子節省了此許,卻因此遭了老師厭煩。
自他執掌中饋,府上怨氣沖天,省得這一點錢,把“人和”二字葬送個乾淨。
賬本上顯示得卻是他掌家後開支僅是綠珠從前開支的三分之一。
他心中得意,以為自己做得很好。
而且他並沒有徇私,只勒著家人,他自己也很節約。
從前很愛出去與同僚吃喝,現在也不怎麼去了。
人情往來,不“往來”哪有人情在?
他只顧著省眼前的蠅頭小利,也不在乎別人的淡漠。
如此一段時日,想想一個月省下的銀子,再想想綠珠拿去給紫桓的三十萬兩。
別說憑弔綠珠,每每家中一起吃飯,提起綠珠就罵。
綠珠在世恐怕不會想到,她所求的東西,求了一世都沒求到。
反在死後,在她最在意的事情上被提起來反覆咒罵。
最終連妾室帶下人一起要求清如給大家裁過冬的新衣,並採購過冬木炭,他才吐口,簽了牌子叫採購領銀子採買過冬料子和炭火。
銀子給得將夠,一點不富餘。
炭火想燒夠一冬,萬萬買不起銀絲無煙炭,只能買普通黑炭,還需加個罩子,不然屋裡便嗆得人呆不住。
這採買也是個有心的,他給許清如備的是最差的炭。
叫他先體會一下燒黑炭受煙燻的苦處,省得要加煙罩又是一筆開支他不肯拿。
因為燒這炭火,鬧出一場不愉快,差點出了人命。
正如採買所料想,一聽要加煙筒,清如不高興,他燒起炭才曉得什麼叫狼煙四起,無法呼吸。
“怎麼不買從前的炭。”
“從前夫人燒的銀絲炭,價格是這種黑炭的兩倍。按老爺給的錢只能買一半,天寒地凍時沒處買去凍壞公子小姐和各房夫人怎麼辦?”
“這炭便宜卻夠一冬取暖的。”下人低頭回答。
現在沒一點油水撈,他說話也不似從前那樣客氣,只照實回答。
清如不語,思來想去,只得先用著這種,煙罩錢卻遲遲不肯出。
採辦無奈只告訴各房丫頭,把炭盆放室外,燒透了再拿進房中。
這種事情從前沒遇到過,各房沒什麼經驗。
炭未燒透,又沒煙筒子,導致一房妾室差點死掉。
大家清早得知此事,都怕得不得了,紛紛找清如訴苦,才算撥了錢加上了煙筒。
出過這事後,所有人積累的不滿都爆發了。
恰逢小節慶,從前綠珠都是大操大辦,說大戶人家過節得有個樣子,不能太過簡寒,圖個喜慶吉利。
賞錢是人人有份的,哪怕再低微的下人也有紅包拿。
連送菜來的菜農,也能領個喜錢。
清如掌家,賞錢是不必想的。
過節過得冷冷清清,沒氣氛不說,只在中午每房加了道葷菜。
後宅中的貴妾大發脾氣,將菜全砸在地上,她孃家是行商的,地位不高,做姑娘時日子過得卻滋潤。
現在嫁了高官,日子反而不如在孃家自在。
本想著綠珠沒了,清如會抬自己為續夫人,綠珠也不是什麼有身份的出身。
清如話裡話外都透著瞧不上行商之人。
這女子便叫孃家貼著銀子,自已開了小廚愛吃什麼做什麼,等同於打清如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