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越澗,七拐八彎,山路時隱時現,兩側皆是古松,松幹皺裂,一片片老皮,如鱗如瓦。
直到烏兒歸巢,西天赤雲崢嶸,範離憎三人方接近那座最高的山峰。
亦求寺就在那座山峰之巔。
接近亦求峰峰頂,山路反倒寬敞了些,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陡峭若刀削。
三人屢遭變故,卻又次次化險為夷,心中自是疑竇重重,一時反倒無言,只是各自想著心思。
忽然,天師和尚開口道:“會不會是妙門大師他?”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已打住,範離憎與廣風行卻明白他的意思,廣風行當即搖頭道:“救我們的人絕不可能與妙門大師有什麼關係,且不說妙門大師一向不問世事,一時間又怎會有那麼多江湖中人為他出力?何況若是救我們的是妙門大師,他又何必避開我們?”
天師和尚搔了搔頭,嘆道:“其實我自己也知這絕不可能,只是胡亂猜測而已。說出來,比悶頭苦思舒坦多了。”廣風行不覺莞爾。
踏著粗石壘著的彎曲小徑,穿過一大片楓林,終於望見一座寺廟,雖古舊,卻完好。
山門虛掩,上懸一匾額,為“亦求寺”。但見四周花木扶疏,小竹聳立,每根小竹都有兒臂粗,葉上,紫痕斑駁。
山門一側有一斷碑,碑上刻有篆文,範離憎上前細看,只見碑文寫道:“泥洹不化,以化盡為宅;三界流動,以罪苦為場。化盡則因緣承息,流動則受苦無窮……”範離憎識字不多,要辨出那些篆文已不容易,一時半刻更難揣摩碑文玄奧。
天師和尚正待上前叩門,門卻“吱吖”一聲開了,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僧推門而出,見了三人也不驚訝,先與天師和尚以佛禮相見,再向範離憎、廣風行施禮。
範寓憎還禮道:“小師父,我等有事相求於妙門大師,煩請小師父通報一聲。”
那小和尚頷首道:“進來吧,師祖已等侯諸位多時了。”
範離憎、天師和尚、廣風行都不由得愕然相視,不知妙門大師如何能未卜先知。
走進院中,便見殿前潰�簷下有一老僧,形如槁木,卻兩眼有神,眉宇間彷彿藏著無盡智慧,能洞悉世間一切。
天師和尚一見此老僧,立即趨步上前,拜倒在地,恭聲道:“晚輩天師見過大師!”
那老僧自是妙門大師無疑,三十多年前妙門大師與他三位師弟為天師和尚驅去心毒,三十載光陰流逝,他容貌如昔,天師和尚一眼就認出來了。
妙門大師臉帶慈藹笑意,微微點頭,將天師和尚扶起,端詳他片刻,方輕輕一嘆,道:“總算不枉老衲與令師的一番苦心,觀你眉目間,隱含浩然正氣,雖非我佛無慾無爭之境,卻已使心中邪魔辟易。老衲本知你並無佛緣,當年讓你剃度出家,並定下‘佛珠之約’,只是為了化盡你心中殘存戾氣,今日看來,這‘佛珠之約’可謂功德圓滿了。”
天師和尚有些意外地道:“原來,佛珠之約,是大師定下的?”
妙門大師微徽領首,道:“老衲知你極為敬重令師,為了重歸師門,你定願斂怒收怨,從而化去心中戾氣,於是老衲便與令師暗中商議,與你訂下佛珠之約。”
天師和尚看了看胸前幾串佛珠,不由憨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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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離憎、廣風行這才上前向妙門大師施禮問安,妙門大師合十還禮,目光掃過範離憎時,臉色微有詫異之色,卻一閃即逝。
用過素齋,天師和尚將來意說明,妙門大師沉默了良久,方道:“果然是血厄出世了,前些日子老衲心緒不寧,接連幾日看到熒惑之星出現芒角,便已猜到也許是血厄問世了,今日果然應驗!”
頓了一頓,他繼續道:“老衲的確曾遇見一位鑄兵神匠,當世鑄兵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