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都清楚,這位雄主的可怕和厲害。
在他手裡,一盤散沙的引弓之民,漸漸糅合成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個聲音。
他要是活著,所有人都只能仰其鼻息,根本不敢挑戰。
呼揭人的祖先,曾經嘗試過挑戰老上單于,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不僅僅被髮配金山,還剝奪了宗種的權力,劃歸為別部。
直到且之這一代,才抓住機會,迴歸幕南。
不過,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在南池這麼久,且之也明白過來了:無論是幕南部族還是幕北部族或者單于庭的貴族,都沒有人喜歡他和他的部族。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來自金山。
更因為呼揭人的信仰、習俗和生活習慣,都已經跟匈奴人完全不同。
在幕南和幕北部族眼裡,他和他的部族,就像是一個小丑。
能捏著鼻子讓他暫時坐到右賢王的位子上,都已經是奇蹟了。
他想再進一步?
沒有人會答應。
尤其是那些薩滿祭司,簡直就是極端仇視和敵視呼揭部族,到處散播呼揭人的謠言。
說什麼呼揭吃人肉,甚至用血為食!
這都哪跟哪?
呼揭人,不過是因為受到拜火教的影響,而會選擇天葬而已。
這是信仰問題。
可偏偏,願意相信的人,數都數不清楚。
以前且之還抱有希望。
那是因為蘭氏和呼衍氏給了他錯覺,讓他以為,只要能立下功勞,就可以憑此壓過軍臣,至少也有了跟於單爭奪的資格。
但且之現在卻是徹底醒悟了過來。
蘭氏也好,呼衍氏也罷,都未將他這個異類放在眼中,更從未將他當成自己人。
他們只是純粹在利用他和他的部族來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
說不定,蘭氏和呼衍氏,早就在計劃著拿他和他的部族睹槍眼了。
仔細想了想,蘭陀辛的前後表現,且之更是清楚無比的確信了這一點!
而且,且之有直覺告訴他,這次,哪怕他沒有在漢朝吃虧,甚至獲勝,只要回到草原,回到南池,就肯定有陷阱在等著自己。
想到這裡,且之就站起身來說道:“秀支們!我們呼揭人,生活在金山之上,本就跟草原上的匈奴人,截然不同,匈奴也從未將我們看成同族!”
“我原本以為,在匈奴危急存亡之時,匈奴會有所改觀,但我錯了……”且之沉痛的說道:“單于庭和四大氏族,將我和所有的呼揭人都視為異類!”
“三十年了,呼揭從未有過任何人侍衛單于庭!”
“三十年了!呼揭人從未被邀請到碲林大會!”
“我受夠了龍城那些神神道道的薩滿祭司,受夠了單于庭那些羅裡吧嗦的氏族!”
“善神阿胡拉在上,我,呼揭的主人,金山的至尊,南池的主宰,且之發誓,必定要將光明之火,撒播到草原之上!”
對匈奴人來說,呼揭人的信仰格外的刺眼和扎眼。
而在呼揭人眼裡,匈奴原始的薩滿教信仰,又何嘗不是如此?
而這也意味著,呼揭終於放棄了在匈奴體制內部突破的努力!
在且之看來,比起單于庭,他更願意信賴和依靠漢朝。
因為據且之所知,漢朝皇帝對自己的小弟,非常照顧。
甚至可以說,一視同仁。
更何況漢朝皇帝,是在世神。
給一位真神當爪牙和鷹犬,並不可恥,相反,非常光榮!
神僕可是一般人根本連資格都沒有的職業!
現在,對呼揭人來說,唯一的疑問是:漢朝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