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開天闢地第一聲叫喊,引發了陣陣雷聲,尖叫此起彼伏:“有鬼啊!”
“花半夏詐屍啦!”
“喊道士啊!這裡有一大一小兩隻厲鬼!”
“慌個甚!先把村長放下來!”
“……”
人群洶湧之間,只有她們兩個沒有動,隔著人海,靜靜注視曾經。曾經啊,在天子腳下,九重城闕,花半夏還是身著華服的公主。曾經啊,方輕盈只是每日提水搓衣的一名普通的浣衣女,宮裡的太監宮女都說她力氣大、會幹活。
那一日,公主在扎堆的宮人中一眼望過去,手也指了過去,對上炯炯的目光:“就她吧。”
☆、花非花
雨停了,望福樓也清靜了。蘇掌櫃懸了許久的心,終於可以短暫地放一放。他終於不必再擔憂他的夥計頭上會不會突然飛過一把飛鏢,或是廚房的師傅滿面屈辱地揹著包袱說幹不下去了,最重要的是,那個姓木的瘋子不會再來打擾他跟田大之間的幸福生活。
一切只因木公公的風溼犯了,整個清水城的庸醫被他一雙利眼掃視了個遍,落荒而逃。恰好,近日龍家藥館眾郎中都在清水城落腳,剛辦完了元老級郎中的喪事,見此地窮苦百姓求醫無門,故而稍作停留,商議開清水分店的事宜。
等到木公公的手下一腳踹開醫館大門,醫館裡只有賬房老頭噼裡啪啦地打著算盤,冷眼瞧著這些不速之客,喉嚨乾啞得如風過破門:“都出診去啦。”眾走狗在醫館裡轉了一圈,恰逢一白衣青年揹著藥箱翩翩而入,頭領大笑,跳起:“這不是來了!”不由分說,拽著就走。
聽聞這大夫還是新來的,又年輕。所幸醫術高超,伺候得木公公挺舒服。眾手下在門外瞄見幾日來狂風暴雨般暴戾的木公公居然和那白衣青年攀談起來,鬆了口氣:“好醫館,就是有保障啊。”
某日信鴿飛來,木公公看完信,面色便陰沉起來,揮手叫嚷著備馬,披風一卷,匆匆下樓便翻身上馬,喝令手下道:“去,把納蘭從勾欄裡拎回來!”想了想又回頭吩咐另外一個:“你,去拿二百兩銀子,送給白大夫!”
小廝跑得腿斷,終於趕在醫館閉館前截住了白飛白。白飛白搖頭道:“診金已付過,不必再給。”小廝氣喘吁吁道:“大夫誤會了,公……我們家大人說這是訂金,要你先去目的地前頭等著,到時自然見面!”“敢問你們家大人去往何處?”小廝撓撓頭:“叫什麼來著……哦,對了,一個叫四方村的地方!”
次日,白飛白打算向館主辭行。
入門時,館主不在,兩位同僚正對著一張畫像嘖嘖稱奇:“這也是頭回遇到這樣的病人,原先多美貌的女子,雖也換了副好模樣,到底不比從前……”白飛白於此時經過,恰恰掃了一眼,便是這一眼,將他整個人釘在了原地。
紙張嘩啦一聲被他扯了過去,他睜大雙眼看著那畫中的女子,恍然間有隔世之感。紙張在他手上抖了半天,也毫無自覺。“白大夫,白大夫……”“這是怎麼了……”
那畫上的女子,眉目清淺,與花半夏起碼有八分相像。然而目光冷淡中夾雜著幾分凌厲,卻又不似故人。一種巨大的不安席捲上心頭,白飛白猛地扯住同僚的手臂,一向溫和的臉上幾乎是面目猙獰:“上面這個人,叫什麼名字!去了哪兒!”
風,寒冷。天地枯黃,蕭瑟。
花半夏站在那兒與方輕盈遙遙對視,忽然有一種故人重逢的感慨。想當年,她看方輕盈站在宮女堆裡有一種看見壯漢的錯覺,為此才放心挑了她做自己的貼身侍女,誰知歪打正著,竟會被她劫持。劫持了也好,橫豎是要逃離皇宮,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畢竟還是太多。她對方輕盈笑道:“好久不見,你,好像比上次更加強壯了。”
方輕盈將刀扛在肩膀上哼道:“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