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海島上,已經是五天後了,因為出來時匆忙,所帶的乾糧清水告罄,不得不返回。
殘陽如一塊血球掛在天上,海上的風捲起柔細的沙子,使勁往林間吹。
秦大王獨坐在那塊平如桌面的大石上,對面,是他豎立的一塊簡陋的木樁權當墓碑,墓碑旁邊放著幾碗魚肉,一大壺酒。碑上是幾個簡陋的字“愛妻花溶之墓”。還是島上唯一粗通文墨的老海盜寫的。
恍惚中,只見一個穿淡綠衫子的少女提著狼毫,那麼神氣地寫字,一張又一張,張張紙上寫的都是“秦尚城”三個字……
“丫頭,丫頭……”
他欣喜若狂,伸出手,摟一個空,才發現是一場幻覺。
他從懷裡摸出一疊紙,一張一張鋪開,全是自己的名字。
紙上的字在眼前變化,彷彿她掀開蓋頭時的模樣,嬌滴滴的,令人*。甚至洞房之夜那種極致的愉悅,她微微的顫抖和喘息……
她死了,這些,統統再也不會有了。
他是個粗漢,第一次體會到一種不可言說的幸福感覺,就如有人將一杯最美味的酒,端到一個酒鬼面前,酒鬼才樂不可支地嗅了幾口,忽然酒就被打翻在地,傾倒得一滴不剩。剩下的,全是痛苦的感覺。
痛苦,也是第一次,就如第一次的幸福。
他提起酒壺,仰著脖子咕嘟咕嘟喝下大半壺,酒入喉頭,火辣辣的,幾欲抓狂,一把就將酒壺扔在一邊,抓起那疊紙,拼命地撕扯:“該死的丫頭,你為什麼看不起老子?你為什麼要跑?你為什麼要死?老子對你還不好麼?老子又沒有打你,從來都沒有打過你,你為什麼要跑?為什麼寧願死了,也不願跟著老子?”
一張張紙被撕得粉碎,帶著一種莫名的快意,彷彿在撕扯著她的身子,那麼洩憤,撕得她粉身碎骨,片甲不留。撕到最後一張,忽見上面寫著兩個名字:
秦尚城。
花溶。
兩個名字挨著,彷彿誰寫的年庚喜帖。
眼前浮現她寫字時,那種柔順驚懼,偶爾又帶點微笑的樣子,這一下,如何還能忍得住滿心的煎熬?他一掌就向墓碑劈去,一掌一掌,直將那個木樁做成的墓碑劈得七零八落:“自殺了那麼多次,你都沒死;餓了你兩天,你也不死;現在為什麼會死?丫頭,老子絕不相信你死了……”
他將那張紙摺好,放入懷裡,一腳就將扔在地上的酒壺踢飛,搖搖晃晃地邊走邊罵:“丫頭,老子要是捉到你,一定有你好看的。丫頭,老子發誓,無論你躲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你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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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生(1)
這是河北境內一個叫真定的山寨。這裡嘯聚著一股遠近聞名的土匪,匪首陶鈞不僅率眾劫掠鄉里,更霸佔了真定境內全部商市,官兵多次圍剿無果,土匪的勢力倒越來越強大了。這一次,新上任的宣撫使下令,全力圍剿這股土匪。
土匪們早已探得風聲,自然積極佈防。這天,寨子裡來了一股外地經商的人,陶鈞大喜,立刻下令將這幫精壯的商人抓起來,強令他們入夥,以擴充壯丁,應付官軍的圍剿。
幾天後,陶鈞正在寨中喝酒,接報朝廷一官軍率領幾十名騎兵在寨前叫罵挑戰。土匪們見這股官兵人少,大開寨門,鼓譟湧出。
二頭目賈進和那位領軍的小隊長交手,小隊長招架了幾個回合,根本不是對手,唿哨一聲,掉轉馬頭就跑,陶鈞在摘門上揮舞大刀,笑道:“這廝鳥原是個銀樣鑞槍頭,把這夥鳥官兵全部給我殺了,一個也不留……”
土匪們氣勢洶洶地追出去,沒想到了山下,忽然聽得那名敗逃的軍官一聲長嘯,周圍伏兵四起,緊緊圍上,而原本熊包樣的年輕軍官忽然變了一個人般,威風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