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來全不費功夫,就知道玫瑰的下落了。
難怪黎太太不知道,原來她真不是黎家的人。
我沉吟了很久,決定明天去找她,非得看看她的樣子不可。
她是個寂寞的人,人在寂寞的時候總做些無聊的事,像搬到這裡來與漢斯同居了幾個月。她並沒有找到她要的。
我看看時間,大學已經放學了,大電話到理工學院的教務處去也沒有用。
我只好等明天。
我睡得不穩,做夢老是在翻她大學的名單,名字是有的,但是走進來的人不對版,居然是一個胖胖、面孔遲鈍的中年婦人。我想我就快發神經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先回到學校向教授請假,然後趕到理工學院去。
我逼著校務處的人把中國學生的名單找出來查,他們不肯答覆我,問我是這個女孩子的什麼人。
我說是她親戚叫我找的。她叫玫瑰。
玫瑰什麼。
糟,忘了問姓,怎麼辦?只好胡謅一個。
他們總算相信了。
二十三歲,管理科學,玫瑰方。
沒有,沒有玫瑰方,只有玫瑰張,或姜,或江。
太好了,就是她。
在那裡上課?今天是星期一,時間是十點半。
法蘭蒂大廈,g9,會計課。
我道了謝,飛快趕到那層大廈,進了電梯,心就跳。
到了g樓,我出電梯,找到第九號房間,還沒有放學。
我只好靠在牆上等那一班出來。
有一個學生經過,我問:&ot;幾時下課?&ot;
&ot;應該是十一點。&ot;
&ot;謝謝。&ot;
一分鐘比一天還長。
終於到了十一點,課室門一開,學生陸續走出來,我看著他們男男女女的走過,天,她們不是玫瑰,有中國女孩子,但不是玫瑰。人幾乎走光了,我的心跳得我幾乎要昏過去。
老天,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然後她就來了。
五尺五六寸的高度,平底鞋,一條淺蘭色的粗布褲,奶白色的襯衫,手裡拿著筆記與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她臉色不十分好,一張臉是象牙色的,漆黑的睫毛長長垂著。她低著眼,有點心不在焉,在想什麼?剛才的功課?頭髮向後梳去,是一個個的大波浪,披在肩上。
比我想像中的玫瑰美麗。
她沒有注意我,跟著同學向電梯走去,我跟在她身後,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過了很久,我顫聲的問:&ot;玫瑰?&ot;
她抬起頭來,望住我,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ot;玫瑰?&ot;
&ot;是,你是誰?&ot;
&ot;我是家明。&ot;我說。
&ot;我不認識你。&ot;她說。
&ot;但是我認識你。&ot;我說。
她的眼睛閃過一絲驚訝——
我未婚妻問我:&ot;你在寫什麼?厚厚的一大疊紙。&ot;
&ot;在寫一個故事,叫&039;家明與玫瑰&039;。&ot;
&ot;啊?&ot;她說,&ot;這麼有趣?說來聽聽。&ot;
&ot;顧名思義,玫瑰是個很美麗很出眾的女孩子,家明是個愣小子,我在寫他們結識的過程。&ot;
&ot;只是開頭?後來呢?&ot;她說。
&ot;後來都差不多,要不就像你我這麼順利——&ot;
&ot;但願都順利。&ot;她說。
&ot;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