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什麼;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對不起都說不出來;似乎只要說出這三個字;他就永遠失去她了。他想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和四年前一樣,他們什麼都沒有改變;他依然是她的柚子;她依然是他的若爾。
可她的這句話讓他突然意識到;不一樣了;他離開的四年,她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習慣了過去很多不習慣的事。
四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想她想的日夜睡不著,整夜整夜的靠安眠藥入睡,到後來,對安眠藥都產生抗體,失去作用。
他知道她離開他也會睡不著,他知道她沒有他會吃不好,他擔心她,卻連道別都不敢,以為就這樣悄悄離開,有一天再悄悄回來,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那麼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可以當分別的那些時日都不存在,都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噩夢醒來,他從沒有去過外面世界,一直待在她身邊,他依然每天騎車接送她上班下班,每天給她做好吃的,兩人會一直這樣,牽著她的手,一直走,然後就這麼老了。
他無法想象生命中沒有她的時間該有多麼難熬,每一日每一夜都像是漫無邊際一樣,漫長的像是用手指在掐算著時間,睜開眼,依然過不完。
四年時間,他像是已經耗完了生命的全部。
無數個承受不住的夜裡,他都想放棄,想回到她身邊,什麼都不去想,可那無邊無際的血紅色如同夢靨一般纏繞在他心頭,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父親從樓上落下的那一幕,多少次他想跑到父親面前,想將那個身體接住,可是太快了,瞬間便落在地上,砰的一聲砸在他面前,遍地血花。
那漫地血色如同漫天花開,夢裡了除了紅再沒有一絲其它色彩。
無數次他想跑過去,卻永遠都遲到一步,明明感覺需要很長時間才會落到地上,卻偏偏快的讓人措手不及,就像一記大錘,突然轟一聲砸在他心臟上,砸的他耳邊轟轟作響。
他害怕,恐懼,想哭,喉嚨卻彷彿失聲一般,怎麼都喊不出聲音,全世界的聲音都離他遠去,最後血色世界裡只剩下他一人,越縮越小,縮在角落裡宛如血色塵埃。
無數個夜裡,他從噩夢中驚醒,母親聲嘶力竭的哭喊,尖銳刺耳的警笛,最終都成為他幼時記憶中太平間裡雪白的冰冷的觸感。
如同他父親一樣。
死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就是冷,伸手所及是永遠也捂不熱的冷,冷到骨子裡,全世界都冰天雪地。
“若爾……”他幾乎都承受不住他所承受的一切,急切的想要抱住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塊浮木,唯一的救贖。
“若爾別躲……若爾別不理我……”他用盡全身力氣去抱她,卻虛弱的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最終只是虛虛的靠在她身上哀求著。
若爾這才發現,他瘦的令人心驚。
她的腳像是被釘住一樣立在那裡,動也不能動。
她說:“柚子,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柚子,你好瘦。”
“柚子,你要好好吃飯。”
“柚子……”
滿腔的感情猶如決堤一般,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思念頓時如洪水一般向他衝去,他抱著她,顫抖的幾乎支撐不住。
她終是誰沒有坐上他的單車,而是單手扶著將渾身力氣都壓在她身上的顏佑之扶回了自己車上。(。pnxs。 ;平南文學網)
她一隻手給他開門,一隻手拿鑰匙,一隻手發動汽車,一隻手打方向盤開車。
熟練的已無半點滯澀。
她的右臂始終垂在身旁,在她垂手可及的地方有幾個觸屏按鈕,只需輕輕觸碰,便可像換擋一樣控制汽車停車和倒車。
顏佑之震驚地看著她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