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哭了半晌，將他胸前的錦被哭濕了一大片，這才止住淚水，抽抽噎噎道：&ldo;我不要你的臨終絕筆…我就在這裡…我想聽你親口…與我道別…&rdo;
江玄之怔了怔，輕若呢喃：&ldo;唯願你此生無憂。&rdo;
腹中千言萬語，化出口只有短短七個字。
尋夢偷看過那捲竹簡，上面洋洋灑灑數百言，怎麼出口只剩七言了?她揚起頭，微紅的眼眸直愣愣瞧著他，一字一句道：&ldo;我也有一願，願你此生長壽。&rdo;
第84章 第84章 銀裝素裹
長安接二連三發生事端，坊間謠言悄然而生。一日之間，到處都在謠傳祭天觸怒天神，天降鼷鼠，懲罰百姓，百姓猶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
朝廷表面安撫救濟百姓，暗中調兵遣將，加強城中守備，一則天災容易生民亂，二則恐諸侯有所異動。安定十數年的長安城暗潮湧動，波雲詭譎。
相比之下，鼠疫隔離區倒是平靜不少。
江玄之服用了崔妙晗的新藥，昏睡了一下午，既不見好轉跡象，也不見病情加重，眾人自是焦慮，又彷彿在層層迷霧中尋到了一絲曙光，因為江玄之打破了&ldo;鼠疫病患沒有活過一日&rdo;的命格。
午時痛哭一場，尋夢不再如先前那般隱忍壓抑，焦急地在屋內來回走動，或是繞著案幾轉圈，總之她沒法安靜下來，靜默會讓等待變得漫長無邊。
崔妙晗每個時辰都會檢查江玄之的病情，可這靜止般毫無變化的症狀讓她迷惑不解，那藥方還需要改進嗎?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暮色蕭蕭，晚風瑟瑟，江玄之倏然睜開眼，如迴光返照般清醒過來。
崔妙晗一怔，驚喜交加道：&ldo;師兄，你感覺如何?&rdo;
聞言，尋夢腳步一頓，卻沒有走過去。
江玄之掙扎著坐起來，目光從床榻邊的崔妙晗轉到榻尾的尋夢，又靜靜地掃過室內的一桌一櫃：&ldo;妙晗，此次鼠疫是不是無藥可治?&rdo;
&ldo;師兄，你再給我些時間……&rdo;
江玄之打斷她：&ldo;目前染病者有多少?死亡人數多少?&rdo;
崔妙晗抿了抿唇：&ldo;染病者近三千，死亡兩百餘人。&rdo;
因隔離及時，防疫得當，染病人數有所控制，但治疫藥方遲遲不定，死亡人數一直在增長，幾乎每一刻都有人死去。身為醫者，崔妙晗初次體驗到了無力感，深深的無力感。
&ldo;朝廷不會放任鼠疫橫行，不出三日，定會有所決斷。&rdo;江玄之深吸一口氣，果決道，&ldo;若是我不幸亡故，你們立刻離開此地。&rdo;
提及亡故，崔妙晗瞬間淚眼婆娑，悽惶地喚道：&ldo;師兄……&rdo;
尋夢哭得眼睛乾澀，此刻卻不想再哭了，反而好奇道：&ldo;朝廷會如何決斷?&rdo;
江玄之沉默一瞬，微微低頭斂目，以平靜的口吻說道：&ldo;你翻閱過醫術典籍，應該知道史上治疫最簡單徹底的法子。&rdo;
尋夢凝思片刻，瞳孔驟縮，一雙微紅的眼瞪得渾圓，目中驚駭，顫著嗓音道：&ldo;你是說，三日內朝廷會屠殺那三千染病者?&rdo;
帝王下令屠殺百姓，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江玄之補充道：&ldo;不僅是屠殺，鼠疫患者待過的地方還會焚燒一遍，如此方能徹底滅絕後患。&rdo;
&ldo;太殘忍了!&rdo;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