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帳篷裡睡下的兵士,全都呼喊著讓人聽不懂的語言,向騷亂來源包圍過去。
只見那黑漢子伸出長臂一把抓住逃跑的少年,舉過頭頂用力向前摔去,哪曉得那少年就此借力滾著出去好遠,靈巧地鯉魚打挺翻起身來,像蝴蝶穿花般,在圍捕他的人群中左右而行,沒一會就繞出了包圍,向營帳稀疏的地方逃去。
那漢子氣急敗壞地叫喊著,吩咐手下打起火把,騎上最快的馬,向同一方向追去。
穩而不亂的呼吸,消瘦的影子左臂僵硬地奔跑著,耳邊愈來愈進,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趕得她腳步更快。
陸南奔跑著吸進肺管的空氣,像刀子一樣,割得她胸腔生疼。被馬吉爾摔出的那下子,不小心扭到了舊患未愈的肩膀,雖然沒有裂開傷口,但也疼的她眼前發黑,倒吸涼氣。端著麻木的左肩,這麼跑下去根本不是辦法,早晚要輸在四蹄畜生身上。
閃避穿梭在營帳中的陸南,邊跑邊用餘光尋覓著。都是別人久騎的戰馬,她無法駕馭,直跑到奴隸所在的草棚,才遠遠看到那些沒有馴服的野馬,圈起來的圍欄。
右手撐起身體,陸南輕巧地躍進圍欄,驚得馬群一陣躁動不安。挑了匹看起來最健壯的高頭大馬,也沒時間戴上馬鞍,就那麼光溜溜騎上馬背,照著馬屁股狠狠拍去。從來沒服氣人類的野馬,前蹄抬起,差點將背上的陸南丟下去。煩躁地在圈裡跳動著,想要甩下那個驅馳它的人類。
火光逼近,幾隻先到的箭矢,擦著陸南的頭皮尖嘯著飛過去。一隻手費力抓牢馬鬃,忍著傷痛,抓起剛剛恰好飛入她手臂肉中的箭支,折掉尾羽用帶著血的箭尖狠力□□這匹馬的臀肉。受疼驚厥的馬兒,撒開四蹄像個沒頭蒼蠅橫衝直撞,將圍欄撞開,吸溜溜慘叫著奔向營盤外面。
咬牙忍住肩膀傳來的痛感,陸南狠下心不停用箭尖引導著驚馬的方向,在箭雨追逐之中,慢慢控制住這匹馬的野性,將它馴服起來,載著自己腳下生風,把追兵落在身後,像暗夜裡林立的群山間跑去。
從黑夜跑到天光大亮,一人一馬都身心俱疲。陸南慶幸自己選了這匹健壯無比的馬兒,要不早在達怛追兵鍥而不捨地追逐中,落敗在腳程中了。
只是這匹馬的體力也已經熬到極限了,步伐開始慢下來,回頭看著它血肉模糊的屁股,陸南心疼不已,如果不是逃亡,她肯定會好好照顧一下這個得力“戰友”的。
趁達怛人還看不到身影,陸南勒住馬頭,翻身而下,憐惜地摸了摸馬腦袋,最後用力紮了一下馬屁股,看著它吃痛跑遠,才慌忙轉進山林,在荒草的掩飾下,向林子深處跑去。除非她的馬能一口氣在這亡命追逃下跑到慶軍的大營,要不然在袞州城交界的平原處,就會體力用盡被達怛人抓回去!或者直接殺掉。只有藏到山裡,找機會步行到慶軍的防禦之所,方可安然無恙。
踩著腳下咯吱作響的枯枝,陸南邊儘量無聲無息地潛行,邊豎起耳朵細聽追兵的聲音。達怛人兵分兩路,一半去追她的馬,一半圍著她落腳的山林搜查起來。好幾次敵人的馬蹄,就從陸南的鼻子前走過,只要下馬就能看清她藏起來的壕溝。
就這麼追追藏藏,從天傍晌午到夕陽斜掛,從山腳到山腰,陸南巧妙而幸運地躲避著敵人,衣服被樹枝刮爛,手掌被石頭割破。
又累又餓,全憑精神苦苦強撐,陸南告訴自己再不找地方休息一下,就要在見到李寒光之前,先猝死在山裡了。
偷偷在石頭上小坐一會,喘勻了氣息,陸南無奈而笑,在這種境地下,支撐她不肯倒下的精神支柱,還是來自那個恨著自己連告別都不願的男人……
踉蹌行走,逐漸昏暗的天光下,陸南眼前出現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前被雜亂的樹枝野草遮擋著。猶豫許久,實在逃亡不動的她,架著萬分的小心,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