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不盡不實,魏十七凝視了他許久,慢慢攤開手掌,巴蛇法相從掌心鑽出,只有半尺來長,鹿角、駝頭、兔眼、蛇項、蜃腹、魚鱗、鷹爪、虎掌、牛耳,口旁鬚髯,頷下明珠,喉下逆鱗,纖毫畢現,具體而微,若不是它盤作一團,胡不歸定會以為這是一條真龍。
他的瞳孔一忽兒縮成針尖大小,一忽兒脹滿了眼眶,心中的訝異無法用語言形容,“這……這是……”
“如胡帥所見,巴蛇法相,業已化龍。”
“這不可能!你體內的巴蛇血脈,怎會精純到如此地步?”
“地淵黑龍,碧梧妖鳳,首窮天狐,北漠天狼,龍澤巴蛇,胡帥可知大瀛洲七絕地之一的龍澤在何處?”
對方給出的提示太過明顯,胡不歸白眉緊鎖,猜測道:“可是在這荒北城中?”
“然也。龍澤乃巴蛇棲身之地,有伐毛洗髓,脫胎換骨,壯大血脈之妙用,不過其中的兇險,非常人所能臆測,我從環峰島歸來後,才敢重入龍澤,踏出最後一步,將血脈推向了極致。”魏十七心念微動,法相倏忽飛起,掉頭鑽入他掌心,消失不見。
“重入龍澤”云云,並非誑言,魏十七隻是隱瞞了一點關鍵,巴蛇血脈不斷壯大,衝擊心神,萬難保全意識不失,全靠荒北界圖鎮住暴戾的血脈,他才得以突破肉身的極限,有驚無險地走到了最後。
胡不歸亦聽說過“龍澤”的傳說,並不感到訝異,他追問道:“魏城主如今是巴蛇轉世?”
魏十七搖搖頭,“巴蛇已在下界隕滅,屍骨無存,血脈止步於第三次覺醒,說到底,這具身體充其量只是人妖混血,無法與當年的天妖仲偈相提並論。”
胡不歸慢慢吐出一口氣,嘆息道:“天妖血脈不得大圓滿,就無法成就真仙。”
魏十七並沒有否認這一點,然而胡不歸併不知道他已成就洞天境,得造化樹之力,道門五境連成一條坦途,指向無上真仙境。不過他要安胡不歸的心,亦無須翻出最後一張底牌,“胡帥可曾聽說,真仙不輕動?”
胡不歸頷首道:“略有耳聞。”
“胡帥可知其中的緣故?”
胡不歸搖搖頭。
“大瀛洲鼎盛之時,有十大天妖成就真仙,可是如今這十位真仙卻無一倖存,不知所蹤,他們到哪裡去了?若是飛昇異界,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十位真仙無有一人留下,此事殊為可疑。”
“確實令人費解。”
“不久之前,我最後一次入龍澤,將大澤的熱力盡數納於體內,毀了這處‘絕地’,然後才發現,當年成就真仙之軀的巴蛇,在龍澤深處留下了最後一段訊息。”
“他說什麼?”胡不歸的心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天外有天,真仙不得輕動,真仙輕動,一旦驚動天庭,降下符詔,無論情願與否,都會被青氣強行攝去,從此杳無音訊,再也不能回來。巴蛇成就真仙后,與陸黽洲的玉泉子惡鬥了三天三夜,耗盡妖元敗下陣來,吃了他一記‘七煞妖刀’,從真仙跌落凡塵,從此一蹶不振,不過玉泉子也沒討得好去,被天庭察覺,連降四道青氣,將他憑空攝去,生死未卜,巴蛇親眼目睹這一幕,那玉泉子的驚恐和不安,活脫脫就像一個被擄的小媳婦。”
胡不歸乾笑幾聲,覺得此事匪夷所思。
“可惜,大瀛洲的諸位真仙,恃勇好鬥,不知收斂,與海妖、羽族、蟲族的真仙頻起衝突,敗者身死道消,勝者驚動天庭,亦無處可躲,到後來,總算有人勘破其中的玄機,從此真仙不再輕動,一個個充當縮頭烏龜,深藏不露,以躲避天庭的耳目。經此一番變故,淵海三洲的真仙所剩無幾,大瀛洲畢竟底蘊淺薄,就此一蹶不振,再無人能勘破真仙境。”
“所以說,非到生死存亡之際,羽族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