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瀛洲東南之隅,八百里黃庭山拔地而起,山石斧削如牆,望之婷婷如城,魏十七數度匆匆而過,失之‘交’臂,今番難得有閒情,有興致,他半開玩笑半認真,有勞梅真人略盡地主之誼,款待一二,梅真人自然應允。大戰之後,真界崩塌,地脈摧折,黃庭山早已面目全非,梅真人作陪,挑幾處尚可入目的峰巒山林,略作盤桓,杯酒言歡,偶然提上一兩句道‘門’與妖奴的摩擦,只作談資,一笑而過。黃庭山回不到過去了,道‘門’也一樣回不去,假以時日,梅真人若能成就真仙,自可將黃庭山劃歸道‘門’所有,在此之前,只能任由那些粗鄙不堪的妖奴在眼‘門’前晃來晃去。
偷得浮生半日閒,魏十七隨梅真人在黃庭山中閒逛,走走停停,聽她說些道‘門’往事,入夜則在山林幽深處歇息。胡不歸、支荷、閻川等得了訊息,陸續前來拜見,略略‘交’談數語,都察覺到他對大瀛洲一城一地之事漠不關心,無可無不可,盡皆‘交’給他們處置。胡不歸和閻川吃了定心丸,一塊石頭落地,察言辨‘色’陪笑了幾句,便告辭退下。支荷本來就無意於俗務,難得有機會面見師尊,趁機請教一二,魏十七命她將魂兵魄胄演練一遍,沉‘吟’良久,不曾開口。
支荷眉頭微蹙,靜候師尊指點,心中終有些忐忑,擔心自己誤入歧途,離大道日遠。這“魂兵魄胄”乃是胡帥參悟百年創下的神通,最初只傳與大明城主文宣一人,尚未臻於完備,自從她拜入魏師‘門’下,就此跟胡帥生出隔閡,文宣追隨胡帥,得他親自點撥,又有神兵堂右殿之利,進展甚速,她獨自在黑暗中‘摸’索,偶有所得,畢竟心裡沒底。
只是師尊常年閉關,無從‘侍’奉左右,偶有機緣討教,也是一曝十寒,沒個準信。她有的時候禁不住想,若是如秦貞、阮靜那麼成為他的‘侍’妾,會不會比名義上的弟子更能聽其教誨,但她出身妖奴,長得又沒有她們好,如之奈何。不過師尊身邊的‘女’人,確實不多,除了秦、阮二‘女’外,似乎只有那踏入大象境的梅真人,在她看來,簡直是清心寡‘欲’。
魏十七將心神沉入“一芥‘洞’天”,來到一片廣袤無垠的荒野,天蒼蒼,野茫茫,雲霞似錦,風吹草低。動念之間,一個纖細而瘦削的身形跨出虛空,樣貌與支荷有七分相似,成就七星大日真身,眉心地龍,左‘乳’蠪侄,右‘乳’梁渠,丹田龍象,頸椎雙首兇猿,後腰伏龜,尾尻重明鳥,竟分毫不差。
‘洞’天,陽神,顯聖,大象,真仙,道‘門’五境,顯聖是第一道難坎,一旦踏入顯聖境,神通之大,非尋常修士可比擬,葛陽真人這一輩,連同隕落的靜昀真人在內,不過兩位大象,四位顯聖。魏十七成就顯聖後,造化樹生機蓬勃,‘洞’天催生萬物,勉力可幻化一具傀儡,以之推衍功法,從心所‘欲’,無不如意,只是無法超越本身修為。
當年胡不歸有求於他,並未藏‘私’,“魂兵魄胄”的種種奧秘,魏十七盡皆瞭然於‘胸’。他心念微動,荒野之上,這個形似支荷的傀儡將雙肩一搖,魂魄之力外放,魂力成兵,手持一支丈八長矛,魄力成胄,身披藍幽幽的盔胄鎧甲,倏進倏退,將魂魄之力催發到極致,所過之處,隆隆雷聲不絕,虛空隨之破裂,殺伐慘烈,兇戾之氣充塞天地。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又談何容易!魏十七尋思片刻,地龍、蠪侄、梁渠、龍象、雙首兇猿、伏龜、重明鳥七道‘精’魂氣息暴漲,傀儡駕馭不住魂魄之力,身形一挫,砰然潰散。他暗暗點頭,支荷能承受七道‘精’魂,其中蠪侄、梁渠俱為天妖,‘肉’身可謂強悍之極,但人力有時窮盡,一味壯大‘精’魂,提升亦有限。
魏十七又幻化出一具傀儡,這一回另闢蹊徑,嘗試著逐一替換七道‘精’魂,足足費了數月的水磨工夫,才找出最佳的搭配。以雷龜替換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