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已到,吉時已至,神兵堂第一撥弟子穿過人山人海,像凱旋,像示眾,像遊街,在萬眾矚目下來到了北海灣“陸口”前,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慶幸這一遭折磨終於熬到了頭。有什麼比生死相搏,刀頭上舔血更讓人畏縮?那就是被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生生“看殺”!
之前已經把規矩說得很明白,持腰牌入內,以三十日為期,斬殺鬼陰兵,奪取冥石,屆時不出者判負,生要見人,追回精魂和真身,死要見屍,妥為安葬在神兵堂後山,以警惕後來人。
他們心中都清楚,要提防的不僅僅是鬼陰兵,還有虎視眈眈的海族,以及隨時可能來自背後的黑手。弱肉強食,贏家通吃,願賭服輸,這些觀念早已滲入他們的血脈內,成為本能的一部分,若非胡帥及諸位城主告誡再三,海族又抱成一團,與妖奴對峙,北海灣中早就沒那麼太平了。
遲早會變生肘腋,試煉只是一個由頭,一個契機,人心隔肚皮,當好處足夠大時,失控在所難免。
廣濟洞靈渠真人、大明城主文萱、泗水城主支荷、荒北城副城主沙威先後現身,好戲終於拉開了帷幕。與此同時,魏十七攜秦、阮二女,控龍蝠而下,徑直來到陣眼中,命魔嬰展開“北海灣活點圖”,灌注魔氣,剎那間,紅黑兩色小點密密麻麻布滿全圖,以海岸為界,妖奴佔據冰原,海族佔據淵海,大體涇渭分明。
深入淵海的妖奴,踏上冰原的海族,畢竟只得少數,淹沒在異族中,乍一看找都找不到,這算不算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魏十七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顯得心情很好,魔嬰卻不敢大意,北海灣猛一下湧進這麼多狠角色,對陣圖是前所未有的考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有些懷疑,鯉鯨族的陣法,能不能頂得住。
魏十七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不必擔心,閻望急著還人情,這一十八座陣圖若出了岔子,呵呵,他吃不了兜著走。”
吃不了兜著走,此語甚是豪邁,魔嬰轉念一想,大瀛洲崛起之勢洞若觀火,鯉鯨族縱使無意交好,也不會主動得罪,聽說環峰島之會中,因為魏城主的緣故,鯉鯨族得了不小的好處,閻望身為一族之長,當不至於平白樹敵。
試煉才剛剛開始,魔嬰以“陸陣盤”緩緩催動陣圖,不敢怠慢,秦貞與阮靜細細檢視“北海灣活點圖”,竊竊私語,不知“活點”二字是什麼意思,魏十七負手而立,心中略有些遺憾,若這一十八座陣圖,能將北海灣每一個角落都收入眼底,那就稱心如意了。
不切實際的奢望而已,方寸之地或能做到,北海灣如此廣袤,要覆蓋到每一個角落,短短一瞬耗費的天地靈氣亦大得驚人,且不說靈氣從何而來,單是鎮壓陣眼的法寶,此界就未必找得出。
隨著神兵堂參加試煉的弟子先後踏入北海灣,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四十一名弟子除了十來名迅速散開後,剩下的三五成群簇成一團,如滾雪球一般,與等候在附近的同伴匯合,片刻後,分散為一支支十多人的小隊,各投不同的方向而去。
秦貞甚是細心,暗中留意,發覺每一支小隊中,只有一名神兵堂的弟子,顯然名為試煉,卻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抬頭看了阮靜一眼,見她注視著“北海灣活點圖”,看得興味盎然,便悄悄走到魏十七身邊,將箇中情形告訴他。
魏十七微一沉吟,啞然失笑道:“那是五城城主在攪局,多半是胡不歸在背後搗鬼,不過興許是好事,隨他們去。”
神兵堂的這一撥弟子入北海灣試煉,評定品階云云只為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在於挑一支強兵出來,挑選的物件遠不止這四十一人,胡不歸此舉等於把各城的精銳聚集在了一起,省了他不少工夫。
秦貞猜不透他的用心,也懶得去猜,見他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說什麼,陪在他身旁,順著他的目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