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殺子,泯滅人性,終至於劍訣大成,破門而出,決意舉世為敵,劈開一條生死路,以殺證道。
殘留在沈金珠血肉中的那一絲殺意,“殺”雖不同,“意”卻相通,這麼多年後,他又遇到了第二個以殺證道的兇徒。
北海灣是冷酷的絞肉機,是血腥的修羅場,那些渴求力量的,利慾薰心的,隨波逐流的,一撥撥進來,一撥撥死去,留下的對手愈來愈少,也愈來愈強,以殺證道,還有比北海灣更好的磨刀石麼?
“是誰如此大膽……千萬不要讓我撞上……”魏十七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他的心怦怦跳動著,就像老饕嗅到了美味,很久沒有這麼渴望了。
那麼,怎樣才能把他找出來呢?
魏十七若有所思,雙足一蹬,離開了沈金珠隕落的海溝,一路向上,慢慢浮出海面。頭頂依舊彤雲密佈,淵海波濤洶湧,無有一刻平息。他打了個尖銳的唿哨,將龍蝠喚來,蹈空跨上其背,命他飛往荒北市集。
試煉要持續三十日,市集內熙熙攘攘,龍蛇混雜,小摩擦不斷,沙威跟眾人打了個招呼,先行迴轉輔城,以免有失。神兵堂左殿殿主靈渠真人、右殿殿主文萱守在旗門之外,支荷身為地主,自然不會遠離,只是時至今日,三人的立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各自被門人親信簇擁著,彼此並不搭話。
龍蝠張開一雙肉翼,從雲天之間飛過,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靈渠真人,文、支二位城主俱被驚動,眼見他直投荒北市集而去,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帶了幾個心腹追將上去。
當龍蝠降臨在輔城上空,喧譁聲剎那間消失,妖奴海族無不嘎然禁聲,仰頭望著那頭飛在蒼穹中的大鰩。胡不歸揹負雙手看了幾眼,搖頭道:“是魏十七親至,不知出了什麼事。”
唐橐哼了一聲,道:“能出什麼事,無非是當眾逞威風罷了。”
沙艨艟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嘆息,從荒北城到極晝城,再從極晝城到潛蛟海,唐橐備受冷落,性子亦隨之大變,人貴有自知之明,再這樣下去,只怕胡帥也未必會護著他了。
胡不歸嘿了一聲,道:“你錯了,今時非比往日,蛟龍何須在螻蟻跟前逞威風,你若再看不清這一點,乾脆回極晝城去吧。”
唐橐鬍子拉碴,低頭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