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走到屠真身旁,視線越過她的肩頭,落在“北海灣活點圖”上,紅黑二色的小點四散移動,無有一刻停歇,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有沒有什麼異狀?”他在屠真耳邊輕聲問道,氣息拂動她鬢角的散發。
屠真深深吸了口氣,迅速鎮定下來,手指點在“北海灣活點圖”上,先後指了三處所在,俱落於淵海之內,道:“半個時辰之內,又有三撥海族被抹殺……”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聲雷響,陰氣鼓盪,數道白光沖天而起,魏十七眉毛一揚,輕笑道:“那兇徒終於對鬼陰兵下手了……”
縱有“北海灣活點圖”在手,要捕捉對方的行蹤,終非易事,魏十七將十萬鬼陰兵撒入北海灣,分成近萬支小隊,四下裡巡視,一旦為對方誅滅,鬼陰兵便化作冥石,以白光示警,阮青趁機調集附近兵將,佈下天羅地網,層層圍困,將對方鎖定。
過了小半個時辰,距離前一處千里之遙,陰雷隆隆不絕,又有數道白光飛起,魏十七心中一動,那潛入北海灣的兇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正急速離開淵海,筆直向冰原靠近。
屠真緩緩移動指點,忽然頓了頓,道:“又一撥海族遇難,死得乾乾淨淨!”所指之處距離冰原不足百里。
魏十七沉聲道:“此人慾從岸上突破,當不是海族之屬。”
阮青漸漸察覺到對方的行蹤,鬼陰兵從四面八方圍攏,層層佈防,彼此呼應,一點點收攏包圍圈。那兇徒已頻頻為鬼陰兵所阻,無法像之前那樣縱橫決蕩,進退自如,陰雷接二連三響起,一道道白光劃破蒼穹,久久不滅,照亮了北海灣的天空。
合圍已成,大局初定,屠真不再盯著“北海灣活點圖”,猶豫了一下,走到魏十七身旁,與他並肩遠眺。默默計數,來人雖落入重圍,卻毫無懼色,在茫茫冰原左衝右突,轉眼便屠戮了數千鬼陰兵,殺意有增無減,強悍之極。
屠真躍躍欲試,請纓道:“不如我去會一會他?”
隔著遙遠的距離,魏十七一顆心卻沒由來一跳,魂眼明滅不定,藏於“一芥洞天”內的至寶六龍回馭斬騷動不安,似乎感應到什麼,渴求著什麼,這讓他心存疑慮,遲遲拿不定主意。過了片刻,他緩緩搖頭,一味注目觀望,沒有任何舉動,兇徒潛入北海灣,大肆屠戮,以殺證道,是禍事,也是機緣,他決意繼續等下去,看看對方的極限在哪裡,哪怕耗盡手頭的鬼陰兵,也在所不惜。
在阮靜指揮下,十萬鬼陰兵漸次圍攏,從最初的炮灰,到一撥撥精兵強卒,先確定對方的動向,接著不斷縮小包圍,有條不紊,步步為營,從始至終沒有留給對方任何機會。這是阮青第一次驅使鬼陰兵,正如魏十七所料,她冷靜而果斷,毫不在意鬼陰兵的損失,這是最有效的策略,換成他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雙方激戰正酣,鬼陰兵潮水般湧上前,北海灣中妖奴和海族再看不出異樣,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他們遠遠躲到一旁,避之唯恐不及,鬼陰兵得阮靜號令,對他們視而不見,諸位城主擔心的事,終究沒有發生。
從高處眺望,鬼陰兵的包圍圈並非一成不變,而是像水流一般時刻改變著形狀,朝山脊的陣眼慢慢靠攏來。廝殺了整整一夜,魏十七與屠真已能望見對手的身形,卻是一個彪形大漢,身高馬大,長著一張馬臉,輪動一柄開山大斧,呼呼喝喝,一道濃郁的血氣從頂陽骨下躥出,氣勢極盛。
屠真微微蹙起眉頭,覺得有些不妥,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在魏十七眼中,這些全然不是秘密,彷彿看透了她的疑惑,他指指那馬臉大漢道:“此人本是一開智的妖物,得丹藥之力,僥倖成就人身,體內又恰巧有一縷天狼血脈,修煉天狼食日功中化用精血之法,利於速成,待到血氣耗盡,就打落原形。”
屠真道:“為何激戰這許久,氣勢仍不見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