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島之上危機四伏,申元邛不敢走遠,只在洞口外找了個草窠蹲著,頭一點一點打著瞌睡。張乘運有火烤,有肉吃,但他一點都不羨慕,反而覺得慶幸,與張乘運相比他太過單薄,經不起折騰,那野人看不上他也在情理之中。
風一陣,露一陣,凍得瑟瑟發抖,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腿腳發麻,站都站不穩。申元邛扶著膝蓋一步步挪,像嬰兒蹣跚學步,好不容易捋順了血脈,口中乾渴難忍,趴在地上小心翼翼舔舐露水,草葉上那麼一星半點,只夠潤溼下乾裂的嘴唇。
日頭漸高,露水很快曬乾了,申元邛意猶未盡,直起身極目眺????????????????望,四下裡都是窮山惡水,怪石猙獰,如噬人的勐獸,透著一股子邪氣。他猶豫片刻,終究不願回頭,步履蹣跚走向遠處,許久未曾進食,肚子餓得咕咕叫,一路留意尋找吃食。
申元邛市井雜書看得多,話本戲曲之外,《救荒本草》之類的圖譜也看了不少,不過海外荒島之上草木與大陸迥異,十有八九不識,申元邛不是神農,不敢亂嘗百草。日上三竿,申元邛頭昏眼花,累得邁不開步,一屁股坐倒在樹蔭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忽然看見一根孤零零的獨苗,葉如巴掌大,裂成五瓣,抽莖高尺許,開許多殷紅的小花,迎風搖曳。
申元邛愣了片刻,旋即大喜,若他沒記錯,這株草為《救荒本草》所載,名為“良佑”,根莖可食,有補氣益血之效。他找了一根樹枝,一點點挖鬆土石,挖幾下,喘片刻,好不容易才把良佑草的根莖完完整整掘了出來,如嬰兒的手臂,沾滿了泥土。
這是救命之物!申元邛雙手顫抖,用袖子胡亂擦了擦,顧不得仔細剝皮,拗斷了露出脆生生的白肉,塞到嘴裡咬了一大口,汁水淌進喉嚨,微有些甘甜。他拋開一切顧慮,三口兩口吃下肚去,長長舒了口氣,意猶未盡。
腹中有了一點
食,頓時精神大振,申元邛雙眼放光,四下裡搜尋了一番,隔了數丈遠,又找到第二株良佑草,掘出的根莖更粗更長,從頭到尾吃下肚,整個人活轉過來,手腳漸漸恢復些氣力。
申元邛擔心那野人發現他偷偷熘走,尋蹤追上來捉拿,一狠心,扭頭躲進深山老林,深一腳淺一腳朝前挪去。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下來,申元邛奮力爬上一棵樹,靠著樹丫杈閤眼打個盹,不敢睡熟,生怕不小心跌落摔個半死。
這一夜雖然心有惶恐,卻比之前蹲在草窠裡舒暢得多,至少不用擔心被野人捉去百般蹂躪。申元邛不是懵懵懂懂的雛兒,早????????????????就拿身邊丫鬟開葷,嘗過那事的滋味,一想起張乘運的遭遇,他就覺得腿腳發軟,心底拔涼拔涼的。哪怕死在荒山野地,他也不願重蹈張乘運的覆轍!
迷迷湖湖,睡睡醒醒,熬到天色大亮,申元邛爬下樹,舔舐了一通露水,低著頭尋找果腹之物。也是老天卷顧,他在樹叢下找到一叢蘑孤,仔細分辨了一番,挑無毒的吃了幾個,膽戰心驚等了良久,腹中沒什麼異樣,這才放心大嚼。
山林不比海洋,總能找到充飢解渴之物,申元邛不辨方向四處亂走,翻山越嶺披荊斬棘,為了一張嘴,跑斷兩條腿,日復一日,自覺身子骨強壯了不少。兜兜轉轉,鞋破衣爛,披頭散髮像個野人,身上的老垢結成了塊,申元邛乾脆丟了鞋當赤腳大仙,一開始皮肉嬌嫩,很不適應,走多了野地磨出一層厚繭,不痛不癢,混不當回事。
不知過了多久,樹林漸漸變稀疏,終於走出了深山老林,申元邛滿懷期許,一路小跑著奔向新天地,忽然覺得眼前一切似曾相識,下意識停下腳步,眯起眼睛眺望片刻,卻見樹蔭下躺著一人,滿臉憔悴,瘦得皮包骨頭,正是船主張乘運。
申元邛駭然心驚,旋即回過神來,他在山林中繞了個大圈子,又回